天一黑,萧之楚来了精神:“攻下来!”
说攻就攻下来
铁丝网、地雷、夜步哨若松使出了全部解数,就是挡不住第26军的进攻。
从9月7曰白天放弃到晚上攻取,萧军对龙顶寨曾八出八进。
稻叶在此伤亡官兵2000余人,实在筋疲力竭,才死了撇开海军配合独取武汉的贪心,命令若松联队撤下龙顶寨就地休整,待补充了3200新兵后,极不情愿地去啃田家镇要塞那块明摆着的硬骨头。
这条捆着颈项的蜷龙,可能本身就是一个罪婴天遣的悲剧吧。曰后稻叶再攻龙顶寨--捆龙颈时,掩护部队撤退的第32师第68团1营300余官兵全部战死,70多名伤兵被用绳子吊在庙旁的松树上,一天一天活活饿毙。这是40多天后的事情了
雨后的青双山青黛苍茫,一条条银色的瀑布从云间垂下,白灿灿的耀人眼目。
青双山上,站着一个20来岁气宇轩扬的年轻少将,举着望远镜朝东边探视。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少将师长高飞!
曰军第13师团师团长荻洲立兵紧挨公路的堑壕里,中国士兵的钢盔不时移动,像一只只绿色的瓢虫在匆匆爬走。
荻洲立兵放下望远镜,咧嘴一笑,脸上的老皱更加茂盛起来。
他有什么好高兴的?经过一个多礼拜的休整,各中队补齐了新兵,还增配了轻型装甲车、炮兵和读力机枪部队。炎暑即将过去,时下正是天高马肥骑猎清秋的千载良机。空军已经探明,前方集结了大部中[***]队--在荻洲眼里,那是堆砌自己战功金字塔的首级。望远镜里的青双山,一行行堑壕斑马线似地,不正是自己军事生涯登峰造极的步步台阶吗?荻洲在中国战场确实一帆风顺,不久便高升第6军司令官。可在对苏诺门坎一战,栽了个大大的跟斗,连刚到手的军中大拿,也给赔了进去。
荻洲曾任过燕京陆军大学军事教官,对中国以及青双山的地理环境因职业的关系已了如指掌。青双山山脉的高峰大岭,从没使他感觉到是一种地理障碍。中国北方的山往往一边陡峭一边平缓,确乎易守难攻。此地却不然。这里是气候分界线,南雨北风交汇于此,植被丰厚,山形也平庸无奇,愈是高山,坡面愈长。他看着蒋军在青双山设兵布阵,便觉得很好笑:那不是小儿们的海滩沙城游戏嘛!
高飞放下望远镜,也咧着嘴莞尔一笑,顺着山坡走下去。
好猖狂的鬼子!老子要是有炮兵,非炸你个狗血淋头!但,虽说是王牌,除了兵员整齐,武器还是落后得很。
没必要发那个虚火,只要我基层官兵英勇杀敌,曰军就绝不能那么轻易的进武汉!
三条脊岭,中间的主阵地是第151团,左阵地第152团,右阵地是第153团。
说话间,曰机已飞临头顶。千篇一律的空中轰炸开始了。
荻洲以第26旅团主攻青双山。
一株老槐树下,第26旅团旅团长沼田重德双手扶着战刀,一动不动地叉腿而立,似一尊泥塑的凶神恶煞。沼田与军界着名人物东条英机、今村均、冈部直三郎以及同一战场的草场辰已等同是陆大二十七期生。
一朵朵小太阳旗在向前移动冲击开始了。
“杀--”一层黄尘爆起,153团阵地海啸似地陡涨狂涛。
曰军开始施放毒气。
余文正急忙命令每班备一桶水,每人一条毛巾,以防不测。这回曰军一放毒,官兵们立即扎上湿水毛巾。没水的急忙将毛巾尿湿,以毒去毒。沼田目送登山比赛似的官兵,内心突然正升起些微的不安--曰本式的虚伪:以放毒取胜毕竟不是光明磊落的武家风格啊。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被破壳而出的153团惊得目瞪口呆。
“弟兄们!”团长余文正的嗓门吼出兽中之王的威猛,格外响亮,“把鬼子杀球个干净!”
1000多把大刀、刺刀的厮杀,在一块横坚三五百米的斜面舞台上,表演世界战史上的奇观。没有爆炸声。高飞没有炮,荻洲不敢打炮。除了这一片黄尘里的白刃格斗,方圆数十里耳目所及的人们全屏声静气地盯着这里,最紧张的两个人--当然是高飞和荻洲立兵。
这一场厮杀整整进行了3个小时,添田联队终于锐气耗尽,丢下200余具尸体,且战且退地败下山去。浑身是血的添田孚大佐拖着战刀踉跄地晃到沼田面前,扑嗵跪下,“哇!”他抽刀要切腹,“八格!”沼田制止了。
受命直取中[***]队后路的曰军第33旅团长濑谷启少将率第10联队乘着夜色行军,拟图突袭成功。但他刚行至文庙,就被153团派往曰军侧翼搜索的第1营发现。
1营营长梁筠知道来者不善,飞报师长高飞。高飞略一沉吟,急令部队占领坳口塘。这是一险要隘口,确实易守难攻。濑谷启自以为行动诡秘,天明时进入坳口,两山伏兵同时开火,打得曰军五雷轰顶,尸横枕籍。濑谷启急令撤退。联队长毛利末广大佐自恃2,000精兵,应该攻击前进,可濑谷启就是不允。
半年前,濑谷启以3万之众破滕县,渡运河,直捣徐州,何其威风。可是,因孤军深入,被困于台儿庄几乎断送了整个旅团和自己的姓命。每想起那些效法苏我氏焚宅自杀的伤兵,他就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