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棒来得突兀之极,裘千仞左掌飞起,正待翻腕带往棒端,那知这棒连戳三下,竟在霎时之间分点他胸口三处大穴。裘千仞大惊,但见竹棒来势如风,挡无可挡,闪无可闪,只得又退回崖边。
裘千仞凝神看去却不是洪七公又是谁?当下骂道:“臭叫化,你也来多事,论剑之期还没到啊。”
洪七公道:“我来锄jian,谁跟你论剑?”
裘千仞道:“好,大英雄大侠士,我是jian徒,你是从来没作过坏事的大大好人。”
洪七公朗声道:“不错。老叫化一生杀过二百三十一人,这二百三十一人个个都是恶徒,若非贪官污吏、土豪恶霸,就是大jian巨恶、负义薄幸之辈。老叫化贪饮贪食,可是生平从来没杀过一个好人。裘千仞,你便是这第二百三十二人!”这番话大义凛然,裘千仞听了不禁气为之夺,丁一也为之醒悟,摇头自嘲暗笑自己居然还没有徒儿看得通透。
洪七公又道:“裘千仞,你铁掌帮上代帮主上官剑南何等英雄,一生尽忠报国,死而后已。你师父又何尝不是一条铁铮铮的好汉子?你接你师父当了帮主,却去与金人勾结,通敌卖国,死了有何面目去见上官帮主和你师父?你上得华山来,妄想争那武功天下第一的荣号,莫说你武功未必能独魁群雄,纵然是当世无敌,天下英雄能服你这卖国jian徒吗?”
一番话只把裘千仞听得如痴如呆,数十年来往事,一一涌向心头,想起师父往日的教诲,后来自己接任铁掌帮帮主,师父在病榻上传授帮规遗训,谆谆告诫该当如何爱国为民,哪知自己年岁渐长,武功渐强,越来越与本帮当日忠义报国、杀敌御侮的宗旨相违。陷溺渐深,帮中忠义之辈洁身自然叹气隐去,jian恶之徒却聚集愈多,竟把大好的一个铁掌帮变成了藏垢纳污、为非作歹的盗窟邪派。一抬头,只见皓日当空,低下头来,见洪七公一对眸子凛然生威的盯住自己,猛然间良心发现,但觉一生行事,无一而非伤天害理,不禁全身冷汗如雨,叹道:“洪帮主,你教训得是。”转过身来,脚下一点便往崖下跃去。
洪七公手持竹棒,只防他羞愧之馀,忽施突击,此人武功非同小可,这一出手必是极厉害的绝招,万料不到他竟会忽图自尽。正自错愕,忽然身旁身影一闪,一灯大师身子已移到了崖边,他本来盘膝而坐,这时仍然盘膝坐着,左臂伸出,揽住裘千仞双脚,硬生生将他拉了回来。说道:“善哉,善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既已痛悔前非,重新为人尚自不迟。”
裘千仞放声大哭,向一灯跪倒,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瑛姑见他背向自己,正是复仇良机,从怀中取出利刃,猛往他背心cha落。
周伯通虽然为人顽劣,但在这些事情上却看得分明,道了声:“且慢!”伸手在她手腕上一架。
瑛姑大怒,厉声道:“你干什么?”周伯通自她出现,一直胆战心惊,被她这么迎面一喝,叫声:“啊哟。”也不再解释,转身急向山下奔去。瑛姑道:“你到哪去?”随后赶来。
周伯通大叫:“我肚子痛,要拉屎。”瑛姑微微一怔,不加理会,仍是发足急追。周伯通大惊,又叫:“啊哟,不好啦。我裤子上全是屎,臭死啦,你别来。”可是瑛姑寻了他二十年,心想这次再给他走脱,此后再无相见之期,不理他拉屎是真是假,只是追赶。周伯通听脚步声近,吓得魂飞天外,本来他口叫拉屎是假,只盼将瑛姑吓得不敢走近,自己就可乘机溜走,那知惶急之下,大叫一声,当真是屎尿齐流。
众人见这对冤家越奔越远,终于先后转过了山崖消失不见了,均感好笑,回过头来,只见一灯大师在裘千仞耳边低声说话,裘千仞不住点头。一灯说了良久,站起身来,道:“走罢!”郭靖和黄蓉听他要走,即上前见礼。
一灯伸手抚了抚两人头顶,脸现笑容,神色甚是慈祥,向洪七公道:“七兄,故人无恙,英风胜昔,又收得两位贤徒,当真可喜可贺。”
洪七公笑了笑道谢,一灯又微笑道:“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转身便走。那四名弟子和裘千仞急忙跟上,看着他们一行渐渐远去。黄蓉看着郭靖,见他犹自发呆便道:“靖哥哥,你怎么了?”
郭靖道:“项兄弟说的对,习武也是可以用来做好事的,师傅说的更是不错。只要不作恶,这武功又有什么错?”
黄蓉心知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结,此时得以解开也为他高兴,忽然心中一动,笑着到了洪七公的身旁道:“爹爹,师父,丁大哥我倒有个法儿在此。你俩既可立时比正,也不会因为有三人不好动手,爹爹和师傅又不会占了丁大哥的便宜。”
洪七公与黄药师齐道:“好啊,什么法儿?”
丁一笑道:“我就是个看客,提我作甚?”
黄蓉笑嘻嘻的摇着丁一的胳膊道:“你们三位是多年好友,不论谁胜谁败,总是伤了和气。可是今日华山论剑,却又势须分出胜败,是不是?”
洪黄二人本就想到此事,这时听她言语,似乎倒有一个妙法竟可三全其美,既能立时动手,又可不占丁一的便宜,而且还能使两家不伤和气。需知他们虽然自认丁一武功高强自己即使双人合上也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