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哄笑起来。
一昧地畏惧不是长久之道,叶畅在保证自己对灾民的权威同时,他也注意用一些俏皮话儿拉近与灾民的关系。灾民对他,如今是既敬且亲,他开口说话,并不全是那些大而空的画饼,更多的是让灾民们动容的言辞。
“十日,当初若某对大伙说,十日便能让汝等住入可遮风避雨挡住霜雪的屋子,汝等可会相信?”
众人当中,一小半心思灵活的都摇起头来。
谁会相信这个,即使是如今,众人还是觉得,象是一场梦一般。
只不过每天拉锯、凿孔,用尺量用笔画,于了十天,便可以搭出一套住房来——就象如今市面上覃家杂货铺在右军扇之后推出的“积木”一般
“故此,如今我也不会说,一两个月后便教会你们安生立命的领,半年之后让你们真正住上属于自己的屋子,而不是挤在这小木屋中。”叶畅一正经地说道。
有人又笑了起来:叶畅口里讲不会说,实际上却是都说出来了,而且是两个大大的饼
只不过有这些木屋在前,众人对叶畅画出的饼,可比起官府里一般官员画出的饼要信任得多。
“如今只有二百八十间木屋,因这块地面,只有这么大。待隔壁也拆了之后,便能有五百间木屋,到时就可以住得宽敞一些了,各家也可以自己住在一起。”叶畅又道。
众人都是点头,如今住,必须按着叶畅规定,将各家打乱来居住。若是十天之前叶畅出这个,众人必是竭力反对,可有这些木屋在,众人看到了叶畅的许诺不是空口白牙,又见识过叶畅的狠厉,就算心中还是不愿意,面上却都表示支持。
“接下来便是升火的事情,如今天气一日冷胜一日,升火是必须的,但有二忌,你们都听好了,一忌是走水,故此屋里人走火熄,违者依约罚之……二则是忌闷气,石炭升火,需得通风,故此窗户须留缝。”
南霁云听着叶畅讲这些细节,觉得未免太过婆婆妈妈了。特别是窗户留缝妨闷气之事,更是他闻所未闻的事情。
这么冷的天,留缝岂不是白升火了?
然而就在这时,听得叶畅道:“你们莫要轻视此事,且看吧。”
他说完之后,挥了挥手,便见几个伴当拎着竹笼过来。竹笼中有鸡鸭,也有狗和羊。伴当将竹笼放进了一间木屋,然后又将一炉火放了进去,关紧门窗后再出来。
“现在开始抓阄分屋,每一伙的伙长出来抓阄”
叶畅没有说那些鸡鸭是什么而去的,接下来便安排抓阄。这二千余名灾民,其中有劳动能力者有一千九百余人,叶畅将他们每八人分一伙,设一伙长。每伙住在一间木屋之中,因此各伙伙长来抽签。而抽签的顺位,则是根据这十日各伙完成工作的情形来安排的。
老弱等没有劳动能力的,也并没有闲着,叶畅将之同样编成伙,做些后勤事务。这样一来,共是二百六十余个伙,因此等这些伙长抽完签,都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抽到满意签的,少不得回去与伙之人吹嘘,而不满意者,也免不了相互埋怨几句。叶畅又登上胡床,众人知道他有话说,便再静了下来。
“接下来,便请几位长者,进那间屋子,将方才的笼子拿出来。”叶畅连点了四个老人的名。
那四个老人有些莫明其妙,依着叶畅所言,开门木屋门窗,然后再进去,片刻间,便传来他们惊呼之声。而当他们将那些笼子取出后,惊呼就响成一片。
那些站在后边看不到情形的,一个个伸头探脑,忙不迭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出何事了?”
“别挤,死了,都死了”
“什么死了?”
“方才放进去的那些畜牲,都死了”
若说言语,只能让众人有所触动,那么现实,就能让人震憾了。叶畅的反复告诫,这些灾民能听进去见分很难说,但现在亲眼得见,众人便咂舌不矣。
南霁云同样咂舌。
对于还不习惯用煤炭充当取暖燃料的人来说,这是最好的教育了。
“若是张休在此,必然要问,何鸡鸭会死……”叶畅在心中嘀咕了一声,对于这个效果,他觉得很满意。
“接下来便各自回屋,活动一柱香时间,然后准备开饭,明日还有活要做”叶畅又道。
众人没有因明日要做活而觉得苦累,相反,一个个士气高涨,恨不得连夜就开始于活。
希望仿佛就在面前,伸手便可摘到。这让灾民有着巨大的动力,也让南霁云不得不再次思考,叶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今夜我要去醉仙楼,你也随我去?”他正在发呆时,却听得叶畅问道。
“是。”南霁云定神回答。
最近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几乎每晚,叶畅都会在洛阳城南市的各个酒楼中,或是他宴请别人,或者是别人宴请他
他们离开不久,灾民开始吃饭,这时一行车驾过来,周围维持秩序的兵士立刻上前相拦。
“洛阳令杨公之命,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车驾前的家丁闻言大怒,喝斥道:“好大的狗胆,你可知道车中是谁?”
“叶录事说了,无论是谁,便是杨公亲至,也不得随意入内。”兵士乃当日在北门外亲眼见着叶畅杀刺客的,哪里敢怠慢了叶畅的规矩,当下赔着笑脸道:“某不过是奉命行事,车中既是贵人,何必难某这小人物?”
“既知自己是小人物,还不快让开,我家贵人欲入内察看”那车夫嚣张地道。
不过士兵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