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笑道:“此事易耳,交与我便是,离了护卫,杀边令诚如屠一犬,而边令诚若死,内监必受震慑,不敢自请监军,皇甫惟明也会因此获罪……”
这话是叶畅藏在心里的,他不敢说出来是因还有所顾忌,却不料李白毫不掩饰地说出。叶畅很有些吃惊,但一想李白曾游侠天下,替人仗剑复仇,便又释然。
李白说出这个打算,也最好不过。坐在那边吃喝的南霁云此时却道:“诸公皆有用之身,不可轻动,某一武夫,得诸公厚爱,此某效力之时也,待乱军之中,某一箭射死边令诚就是,不劳青莲先生污手。”
叶畅笑道:“此事你们都莫与我争,我欲除边令诚之心久矣,到时我自会安排,保管没有纰漏。
这是叶畅的真心话,边令诚妄图对他的酿酒伸手,叶畅口中虚以委蛇,实际上哪有不转念头除之的叶畅便是要将酿酒献与权贵,李林甫、高力士岂不比边令诚更值得结纳?甚至直接献与李隆基,都远远胜过边令诚。
原叶畅只是想暂时应付他,先借他的监军使之威用用,现在看来,这个监军使啥用处都没有,倒不如以他的死来扳倒皇甫惟明。
众人既然下定决心,接下来连着两日死守,心中便有底气。到第三日,犬戎军大举进攻,连在一直在城中战战兢兢的边令诚都被惊动,忍不住上了城头。见叶畅亲冒矢石在指挥,忙拉着他到了一旁
“叶畅,你实话实说,这城究竟能否守住”
犬戎连着三日攻城,如今城中守卫折损也已经超过三百人,其中有不少便是边令诚的下属。边令诚的亲信不断将城头血战的消息传回去,得知城池随时可能失守,边令诚便生了新的心思,琢磨着若真不能守,便要人护他突围而走,反正犬戎最看中的是粮草工匠,他或许还能轻骑脱身。
“边公有何指令?”叶畅这三日睡眠不足,因此早就没有翩翩佳儿的风度,眼睛里布满血丝,向边令诚问道。
见周围人都离得远,边令诚压低声道:“我看犬戎声势,不破城只怕不肯罢休。你若是觉得没有把握,不如将南八、善直调来歇息歇息,然后护送我们,缒绳而下,自后城脱身——战马也可以缒下去嘛。”
他倒是打得如意算盘,南八神射,善直勇猛,有这二人护卫,他心中更觉安适。叶畅也是非要带的,若不带走叶畅,谁来替他赚钱
叶畅沉着脸,好一会儿道:“边公所言甚是,不过此时却不是脱身之时,要待夜间才行……边公,今日犬戎攻得如此猛,想必晚上防备会疏漏些,到时边公再自后城脱身,如何?”
“你不与我一起?”边令诚讶然道。
“我自然与边公一起走……不过,防惊动太多人,李太白他们便不能带走了……边公身边,也只能带最多不超过十个亲信,其余人等……唔,边公可令他们上城助战,免得被他们发觉。”
叶畅很清楚太监的心理,边令诚是极度自私的人,虽然他带着五百人来,其中少说有五六十人是他自己招来充作亲信者,但在自己的性命与亲信之间,他肯定选择前者。
边令诚觉得有理,叶畅连好友李白都放弃了,他如何能带着太多人。二人绕城转了两圈,寻找适合离开的地方。见叶畅考虑得这么细致,边令诚再不怀疑,当下道:“叶畅,你莫要担心,此战失利,非你我之责,以一千余人坚守三日,已经是竭尽全力了,那皇甫惟明不肯来援,才是死罪”
叶畅心中一动:“边公,乘着此时有机会,何不写一封密奏,将此间事情,缘缘记下来,免得咱们脱身时慌乱有所遗漏?”
“你说的是,咱这就去写”边令诚对皇甫惟明是恨极,这几天都在琢磨着如何去告状,听得叶畅挑起此事,他心中怒火顿时被激起:“写好了给你过目”
叶畅嘿然一笑:“某还要多做些准备,务必使边公撤离之事甚稳妥——或许在今夜,我会安排一场反击,闹得犬戎鸡犬不宁,乘机安排撤走。”
边令诚连连点头,且不说他急匆匆回去写告皇甫惟明黑状的密奏,叶畅将高适等人请到一处,把边令诚的打算说出来:“这没卵的阉竖,果然要弃城而逃”
“叶十一,还是你料得准”李白挑起大拇指:“只是让他手下渲染一番城头的血战,他必定坐卧不安,主动要求逃走”
“城中人多眼杂,不好动手,而且边令诚的亲信众多,也易走漏风声,但他只带不足十个亲信出去,则是咱们的机会。我会安排好……高公,城中之事,暂时就靠你了,若有人问起我……”
“只说你这几日苦战,如今犬戎退兵在即,你暂且歇息去了。”高适看着李白:“太白,叶十一的军帐,就你守着,若有人硬闯,你手中的剑直管招呼。”
“放心。”李白甚是兴奋,但又有些惋惜:“可惜,我还想着看边令诚那阉竖死到临头的嘴脸
若换在参与这场大战之前,李白定然是要坚持去杀边令诚的,但是经过这几日血战,他性子终于略有改变,做事情没有那么率性了。
“犬戎上城了”正当他们还待商议,突然听得前方警锣,有人跑来报道。几人便一笑而散,各带人手上城守卫。这几日犬戎登上城也不只一次,因此众人心中倒不惊慌。
此次犬戎的进攻又被击退了,城中也再次增加了百余伤亡。这个消息让边令诚下定决心,他召来叶畅,将自己写好的密奏给叶畅看:“叶畅,你看看这密奏如何?”
叶畅看了看其中内容,满篇都是对皇甫惟明的咒骂,看完之后,叶畅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