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叶参军明言,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有条活路,我们在所不辞”
“我如今借了太平长公主两座庄子,正需要人手。”叶畅道:“自然,不是要你们去田里劳作,你们也顾不来,我要人手看管货物、管理庄丁,也许还要于各方奔走。最初时是在这两座庄子,过一两年,我会去别处买田置庄——有可能是江南,你们也愿意去?”
“如何不愿意,不过是瘴疬罢了,经过这河西之地,我们还怕江南那一点瘴疠?”尉迟弦叫道:“若真如此,我们愿与叶能军家奴”
“好儿郎,何家奴?”叶畅顿时摇头:“就象随我来的几位族中子弟一般,算是我的……员工
“员工?”这是个奇怪的词,二人并不太懂,但叶畅说了并非家奴,这让他们喜忧参半:喜是可以不用奴,忧则是怕不家奴就不被视自己人。
“唔,总之到时我会和你们订契约,只要你们按着我的规行事,我便保你们在我家中有事可做、有家可养,而且做得好、养得起。”叶畅想到棉花若是真能推广,紧接着就便需要大量工人的棉纺织业,觉得莫说这十余个伤残军人,便是整个大唐所有伤残老兵,他都养得起。
而且老兵终究是在军营里呆过的,他们有一定的纪律性,这便是最好的基础。
“叶参军,你真是……真是慈悲心肠”
尉迟弦与陈弘并不知道叶畅已经在琢磨着剥削他们的剩余劳动力,只道是叶畅看他们可怜,勉强收容他们,当下赌咒发誓,定然要忠心叶畅效力。叶畅又让他们去问问其余伤残军人意愿,他二人顿时便跑去了。
回过头来,叶畅发觉南霁云愣愣地盯着他。
“怎么了?”叶畅吓了一跳。
“叶郎君,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南霁云问道。
“这个,我很早以前不就跟你说过么,人都是……复杂。”叶畅也很难形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南霁云没有再问,但他的疑惑完全没有解开,这个叶畅,当真是个多面之人啊。
伤兵营的差事了结之后,叶畅仿佛被遗忘了一般,皇甫惟明也不给他别的差事,甚至见都不见他。叶畅也落得轻松,每日便是与那些军中郎中在一起,领着他们鬼鬼祟祟地做着盗尸的勾当——叶畅说服了两个胆大的郎中,将犬戎人的尸体用冰雪冰着,然后每天进行解剖。
他甚至还把主意打到了犬戎人俘虏身上,只不过未能如愿。
除此之外,便是教那些残疾老兵学东西。愿意随叶畅离开的残疾老兵如今的生活甚充实,每日要学认字识数,要跟着军中郎中学习辨识草药和一般疫病,甚至还跟着动刀解剖犬戎人,自然,这个活儿他们最愿意于。
石堡城终究是没有攻下来,不过夺取积石军加上此前的功劳,也已经让皇甫惟明相当满意了。在第一场雪下下来之后,他便将部队撤回,分守各军、城。
长安城,太真观。
虫娘板着小脸,有些坐立不安,但听得外边的脚步声后,她便一正经地坐正了。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看到她的模样,虫娘的脸板得更紧了:“你来做什么,还说要见我?”
来的是响儿,她小脸同样绷得紧紧的,听得虫娘问,带着一丝不情愿,她还是勉强笑了起来,向虫娘行礼:“拜见贵主。”
“咦?”
虫娘有些发愣,没有想到这个与自己争吵的家伙,竟然会向自己屈膝
“哼,若不是了小郎君,谁会睬你?”虽然拜倒在地,响儿心里却在暗暗嘀咕。
“你想要什么?我记得以前你可是很傲气,不将我这贵主放在眼里”
“我只是奉命而来。”响儿终究是小孩儿,被她这话一激,顿时恼了:“郎君走时有交待,说是到了十月,便要来送礼与你——你以我愿意来么,这里规矩又大,人又凶,哪里比得上家里……”
“大胆”旁边便有女官喝斥。
响儿顿时嘴巴一扁,一副气唬唬的模样,明显是极不服气。虫娘看了那女官一眼:“你出去。”
“贵主……”
“让你出去”虫娘喝道。
如今的虫娘,可不是前九年的虫娘,她如今甚得杨玉环喜爱,李隆基也有事没事喜欢将她召在身边随侍。那女官顿时惊惶失措地行礼退出,然后虫娘就盯着响儿:“你这野丫头,我要狠狠教训丨你
她一边说一边从榻上跳起,张牙舞爪就扑向响儿,响儿早在屋里人离开后便自己站了起来,此时毫不示弱,俩小姑娘顿时缠在了一起,你揪我的头发我抓你的发髻,打得不可开交。
不过她们也知道,抓头发没有关系,可是要抓脸就不成了。打了好一会儿,俩人都累得气喘吁吁,躺在毛毯上不能动弹了。
虫娘踢了响儿一脚:“你给我送什么来了”
“棉衣啊,你是贵主,那么多人照顾着,郎君还怕你冷着,要一入冬就给你送棉衣——新样式的,很漂亮。”响儿口气中不无嫉妒:“真不明白,你这个凶蛮的人,我家郎君啥对你这么好”
“哼,你知道什么”虫娘撇着嘴,懒得与这个被叶畅一直照顾的小姑娘说什么。她坐正身体,眉头皱了起来:“叶畅不知何惹得阿耶不快,上回我想将他从陇右召回来,险些被阿耶责罚……不过,你放心,他很快就能回来了,没准可以趣味回长安过年。”
“在长安过年?”响儿讶然:“不回去?”
“跟你野丫头没法子说,你回去这般告诉嫂嫂就是,嫂嫂可比你聪明得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