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是叶畅的诡计……一定是他设计陷害
此时韦谅心中深深后悔没有听卢杞的话了,只要忍一忍,哪怕丢掉一些面子,至少不会处在如今这种局面。
“卑职不敢,卑职有罪,还请高将军念在家父份上,宽恕则个”他弯腰深揖,根不敢抬头,便这样杵在帘子前。
叶畅终于从座位上起身了,迈步来到那帘子前,拱手一揖:“高将军,某先告辞了。”
“参军多礼,且去自便。”高力士的声音很客气。
叶畅拍了一下韦谅的肩:“韦户曹,有件事情还忘了禀报韦户曹一声,这铺子,某已经转给高将军了——哈哈,韦户曹带着人砸了高将军的茶楼,当真是胆大啊。”
说到这,叶畅扬长而去,韦谅则是膝盖一软,险些趴在了地上。
自己……砸的是高力士的铺子?
这绝对不是韦谅能承受的后果,甚至他父亲韦坚也承受不起。当然,若是他们知道高力士只是个幌子,叶畅把香雪海送给的真正主人是杨玉环,只怕他们更会魂飞魄散。
韦坚父子来也就是靠着钻营而上的人物,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唯其如此,所以才会更知道哪些人不能得罪。
高力士没有理睬他,而是咳了声,又有个内侍掀开帘子,高力士背手出来,径直从韦谅面前离开
韦谅站在那边,汗滚滚而下,他的人盯着香雪海,高力士必不是从正门而入,应该是后门。也就是说,高力士是配合叶畅演这一台戏。
这背后的深意,岂不是……陛下对他们韦家父子不满了?
“韦户曹,韦户曹”
高力士走了半晌,韦谅仍然保持着那姿势站在那边,有人推了他一把,他才踉跄一下,回过神来
不行,他必须想办法挽回——唯有找卢杞,他既然看出叶畅有所准备,那么他必然有法子
想到这,韦谅快步出了香雪海,一双眼睛在大街上逡巡,希望找着卢杞。但让他失望的是,在长街之上,虽然看热闹者甚众,却绝无卢杞的身影。
那厮……走了?
韦谅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旋即意识到,卢杞定然也是看到高力士离开了。以卢杞心性,发觉事情竟然变得如此不可收拾,特别是于系到高力士这样的天子近臣,他会做什么选择?
当然是有多远避多远
“卢杞,你想要独善其身……休要做梦”一刹那间,韦谅将全部怒火都转到了卢杞身上。
在他看来,卢杞献计算计叶畅,这便是错的,然后未能坚决阻止他再次来找叶畅麻烦,更是错的。两件事情加在一起,错上加错,自然全部责任都应该是卢杞的
他失魂落魄走出来,却不知在人群之中,刚刚赶到的王忠嗣看到这一幕,眼神有些异样。
韦谅都这模样了,各家恶仆自然是各自回去,片刻间走得一个不剩。长安县的差役们此时姗姗来迟,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洗地了。
香雪海楼上雅室,李腾空面色复杂,深深吸气呼气,让自己怦怦直跳的心恢复平静。
她眼中还是叶畅的身影在晃——她并不害怕方才发生的杀戮,在洛阳城外,她早就见识过叶畅的手段,知道叶畅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而身李林甫的女儿,她更是明白,站在某个位置上,有的时候杀戮是不得不去做的选择。
但高力士的出现,还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叶畅若是与高力士扯上关系……
李腾空微微有些黯然,终于明白,父亲何不但不阻止自己来看这场热闹,甚至还有鼓励的意思
老仆李肥不动声色地道:“小娘子,当行咧,回去迟了,相公怕会责怪。”
“是……是……”李腾空低声应了,然后起身。
李腾空是最后离开香雪海的,其余人等,无论是看热闹的,还是别有用心的,都早已经离开。在李腾空离开的同时,离着香雪海不远的一处小巷子里,卢杞鼻青脸肿地爬了出来。
他喘着粗气,看着四周,杂乱的脚步声已经远了,但**上的疼痛,却仍然盘踞在他的身上,估计没有十天半月,是脱不了的。
远远的还传来说话的声音。
“何不于净利落地了结了这丑鬼,方才咱们做得很于净,没有人看到。”
“自然要留着他,总得有人出来顶罪。”
“顶罪?”
“韦谅那小小户曹,也敢砸高将军的茶楼,这背后若是没有人唆使,谁能相信?谁是最合适的人选,毫无疑问,便是这丑鬼了。”
“你是说……”
“对,韦谅自然会来收拾这厮,这厮想要活命,只怕难喽而且不仅是他,便是他家人,也会受其所累,他啊,这回可惨咯”
卢杞浑身一抖,原满是怨毒的眼中,突然间充满恐惧。
他当然知道是谁派人乘乱将自己拖到这僻巷来痛殴的,因此心里原已经在想着要如何报复,可此时他才意识到,在韦谅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他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韦谅必须要有一个替罪羊,最合适的替罪羊,自然是他这个出谋划策的家伙。
若是他能第一时间到韦谅身边,他献计如何应付高力士的怒火,那么事情还有转回的余地,可是他却被人拖走。这个时候,韦谅应当已经离开香雪海,并且已经在布置向高力士赔罪事宜了。即使韦谅蠢到没有想到将他推出来当替罪羊的地步,叶畅也会设法让他想到这一点
那么,卢杞接下来要面对的,倒不是叶畅——殴打了他一顿,又将他逼上绝路,叶畅应当已经满意了,倒是韦坚韦谅父子,绝不会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