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明知道叶畅那边收纳了不少沈溪的支持者,渤海国也只能小打小闹,即使派兵,也只会少量出击,而不敢大规模进发。
而且沈溪还想到更深的问题。
在沈溪看来,中原繁华,除非象他一般乃是渤海人,想着渤海国的王位,否则叶畅这般人物,如何愿意去那寒冷偏僻的辽东故此叶畅所说的“造船出海寻仙访道”的理,沈溪还是相信一半的。既是如此,那船场势力就不会长久,而且多用他的人,他甚至可以鸠占鹊巢
“叶郎君果真想去?”
“那是自然,否则何此时来向沈郎君求助?”
在确认了叶畅的决心之后,沈溪当机立断:“那好,请叶郎君随我来。”
领着叶畅,进入他后院的那座小寺庙当中,叶畅有些奇怪,若是要与他密谈,也应该是去书房,却何会到这座寺庙里来。
富贵人家后园中建一座寺庙,在这个时候倒不是什么稀奇之事,一般都是家中的寡居无子女妇人主持,但沈家的这座家庙却有些奇怪,竟然没有人照顾
进来之后,便觉地方狭小,叶畅皱着眉,心中大惑不解,却见沈溪径直到了那佛堂上。他合什默祷了片刻,然后回头道:“新罗、高句丽人信儒,我们渤海人却信佛,有些重要的东西,便藏在佛龛之中。”
说完之后,他登上案,伸手在那佛龛中佛像背后摸索,不一会儿,便拿出一个卷轴。
看他如此慎重,叶畅有些好奇,也不知这卷轴究竟是什么东西。
然后,沈溪便将案清理于净,当着他的面将卷轴展开,铺在上面。叶畅凑过去一看,然后不禁哑然。
一张地图
“叶郎君,你在《绣像三国志演义》中记,张松向刘玄德献西川地图,今日我便向你献这《渤海万里图》”
沈溪在叶畅面前展示这张地图的时候,口气里充满自豪,他不待叶畅反应,又自顾自说道:“先父自故国逃归,一不取金银,二不取珠玉,唯独所携有二物,其一乃这佛龛中的佛像,其二便是这张《渤海万里图》渤海、高丽、新罗、安东、黑水,万里疆域,尽皆在此”
若是别人看了这图,定然会觉得震憾,这个时代里,地图可都是宝物
但看过另一世卫星地图的叶畅,看着这上边东涂西抹的黑叉红圈,实在是……觉得寒碜。
“嗯,怎么,叶郎君……觉得这张图不好?”
沈溪吹嘘了半晌,却不得叶畅回应,心中讶然,歪头看去,见叶畅脸色平静,丝毫都没有激动,心里顿时不快。
“不,很好,只不过某家看不太懂。”叶畅笑着道:“何处河,何处河,何处山?”
他并不是真看不懂,但在沈溪面前,他决定还是藏些拙。
“哦,且听某汝道来。”
沈溪大约时常观看这张地图,因此信手而指,哪边是白山,哪边是黑水,新罗王都在何方,渤海郡国疆域又在何处,他都是随口道来。叶畅看了心中暗暗吃惊:当初画这图之人,想的可不是区区渤海郡国一地,而是整个东北
“此画乃何人所作?”他瞅了个空子问道。
“先祖两代人方完成……”沈溪说到这,看了叶畅一眼。
两人同时笑了,沈溪昂然道:“列祖列宗胸怀大志,我这不肖子孙,只想着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是二人心里的交锋了,叶畅问话,其实是指沈溪祖上大祚荣绘制此图野心勃勃,而沈溪则说他只想着渤海国国主就心满意足。实际上如何,两人心里都是心知肚明。
沈溪在大唐心腹之地生长,对大唐文化、技艺最熟悉,他若能回去王,岂有不引进大唐制度与技艺,强大国势,最终与大唐争锋之理
不过……
叶畅心里冷笑了一声,东北那是宝地,若是他在辽东站稳了脚跟,又岂会容忍卧榻之畔有他人鼾睡?
“沈兄有多少人手?”俩人虽是各怀鬼胎,但短期内算是达成了默契,叶畅便径直问道。
“人手你只管放心,帮你建一船场那是绰绰有余,倒是叶郎君,你觉得哪儿最适合建船场?”
“都里镇。”叶畅指着辽东半岛最南端的尖尖道。
这便是后世的旅顺,这里也是离山东最近之处,占据这里,更方便来自山东的补给。而且这处地方,易守难攻,只要扼住北面要道,便可以给后方安全感。
从物产上来说,这一块地方可以晒盐,可以捕渔,矿藏上石灰石、黏土、石英石、白云岩等储量丰富,也易开采,至于煤铁,虽是不多,但距离产煤、产铁的地方却近
而且,这里因靠近山东,汉人较多,正适合作起创之基。
沈溪看叶畅指着这里,心中再无怀疑,在他看来,此地地势狭小,不过是有良港,叶畅意欲造船,用这里正好。
“辽东有我之人。”沈溪沉吟了会儿:“不过,叶郎君,亲兄弟尚且要明算账,咱们之间,有些话要说清楚来,我有什么好处?莫要说庇护我之人这样的话,没有你们,忠于我的属下在辽东依旧安好”
“只怕人数是越来越少吧。”叶畅刺了他一句,然后笑道:“不过以前是海途漫漫,往来不易,才会如此。若是我在都里镇落足,便要开都里至登莱的定期航班——也就是每一旬只要气候许可,必有一艘船往来于都里与登州,你要传递消息,便可借助我这航班。”
如叶畅所言,辽东虽然还有效忠于沈溪这一支的渤海人,但是人数已经越来越少了,事实上,沈溪他们这一支对渤海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小,毕竟都二十年过去了。造成这个局面的关键原因,就在于消息不畅,叶畅出的这一个条件,让沈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