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直心中寻思:“有什么可惊慌的,若是那狗将军来找麻烦,杀了他便是,最多就是带着水云观中的道人们一起逃走。”
“来了来了,将军何其急也。”陈宣微此时松开他的手,快步向着院门过去,他的两个小道士自然上前服劳,将门打开。
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浓眉紧皱,出现在门前。
他进来之后,一眼便瞧见身材魁梧的善直,眼前不禁一亮:“好汉子……咦,是个和尚,好你个宣微子,竟然在道观里藏了一个和尚”
陈宣微念了声天尊,苦笑着道:“将军何出此言,这位高僧可非一般人物,乃是嵩山少林寺的得道高僧,欲去渤海国传法,途经我处,因我昔年云游天下时曾与他有一面之缘,便来此看我。道释儒三教白藕红莲绿荷叶,原是一家,和尚来拜拜玉皇、天尊,道人去拜拜佛祖菩萨,亦非什么异事……”
他絮絮叨叨地解释着,将罗九河引入院内。罗九河听他唠叨,笑着摆手:“休说这些话,某也只是觉得好奇罢了,莫说观里藏着一个和尚,便是藏着一个尼姑,以某与观主的交情,也不会深究,哈哈……”
“将军可真会说笑话。”陈宣微于笑了两声,他看了看罗九河,虽然罗九河不时大笑,但眉头却始终锁着,似乎藏有极深的隐忧。
陈宣微暗暗称奇,罗九河这模样,分明是心中有难事。
“将军这么晚才来,不知有何吩咐?”因道观狭小的缘故,玉皇殿既是正殿,也是会客室,罗九河上完香后,陈宣微向他问道。
这么晚来,难道只是了上一柱香?
罗九河没有答,看了看善直:“这位师傅是嵩山少林寺的僧人?”
“阿弥陀佛,和尚正是。”
“少林寺之名,某也听闻过……和尚是自海路来此?”
“是,自登州来此。”
“登州……”罗九河悠然神往:“少林在中原,登州在齐鲁……某自幼听先父教诲,这些地方乃是大唐腹心繁华之地,只恨家父与某都未曾一见。”
“隔海便可去,将军若是有心,只管去就是。”
罗九河摇了摇头,他祖上因是叛逆,虽然到他这一代,什么恩怨都已经烟销云散,但是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懒得动弹,虽然向往中原,他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前往。
“和尚如何称呼?”罗九河又问。
“贫僧释善直。”
“善直师,你从登州海路来,是在青泥浦还是都里上的岸?”
善直微一犹豫,那边陈宣微拼命给他使眼色,但是善直还是应道:“贫僧自都里来。”
罗九河看了陈宣微一眼,陈宣微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了。
“都里,那你认识如今占据了都里的叶畅么?”罗九河没看出什么异样,便又问道。
“贫僧认得。”善直这次毫不犹豫地道。
罗九河微微变了脸色,再看陈宣微,陈宣微苦笑道:“和尚是个直人,不过他云游中原,认识那叶畅倒不足奇。”
“正是,正是。”罗九河眼睛微眯:“善直师,这叶畅其人如何,你细细说与我听。”
“叶畅族中行十一,故此长安、洛阳一带,都称之叶十一郎……”善直开口道。
“等等,叶十一郎…莫非是作足球戏的叶十一郎?”罗九河突然坐正了身躯,讶然问道。
“正是,不曾想将军也听说过这个。”
“呵原来是他,这倒是巧了,他怎么会来……都里镇?”
足球戏被萧伯朗传到了朔方,又从朔方辗转传到了辽东,短短数年时间,几乎传遍大江南北。自然,传播的过程中,也有许多变化,比如说规则,就与叶畅当初创的有很大不同。但叶畅的大名,却是随之传开,只是大伙只知叶十一郎创足球戏,却不知这叶十一郎就是叶畅。
“这位叶十一郎除了做足球戏之外,还有什么事迹?”罗九河又问道。
善直便将叶畅韦陀点化、虹渠引水、进献水泥、洛阳救灾之事缓缓说来,待他说完,都点起了烛炬。他不善言辞,因此只能平铺直叙,不过也正是如此,说得就甚是真实。
“善直师倒是熟悉此人。”罗九河嗟哦了几句,又似笑非笑地道。
“不瞒将军,当初小僧就在修武十方寺挂单,故此知之甚详。”
“原来如此,看来这位叶十一郎在治政之上,倒是有几分领,不可小视之。”罗九河有些犹豫,仿佛想要说什么,但终于没有开口,而是挥了挥手:“今日兴尽了,宣微道长,某告辞。”
他当真说完就走,宣微留也不曾留住,便看着他出门而去。
“这倒是奇了,罗将军来分明是有心事的,原大约是想与我说说,却因你在此而不肯说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心事……”陈宣微道。
善直当然更想不出来,在道观中宿了一夜,次日天色刚亮,便又赶回卑沙城。按照陈宣微所说,他们没有自南门翻山,而是出东门往青泥浦去。在青泥浦雇了船,只说是回大唐,实际上半道折向都里,前后又花了四日功夫,终于回到了旅顺口。
旅顺口与他们离开时比大不相同,自不必多言。船径直开到新建的旅顺港,在此登陆之后,只见叶安等前来相迎。
“不曾想你们竟然又乘船来了,英哥,辛苦了啊”
叶安一边说一边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发觉少了几人,声音顿时低了下去。叶英示意了一下,有人将此行中死去的五人骨灰捧了来:“都带回来了……一人病死,三人战死,还有一人伤重不治。”
叶安眼睛里顿时涌出了泪水,不过他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