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你来此做甚?”虽然喝斥老道,荔丁却也知道这个道士有几分神通,唬得卑沙城中一些高句丽贵人亦对他甚敬重。
“上回烦劳了罗将军,如今老道新得了一些茶,献与罗将军。”
“这倒奇了,这个时候你从哪儿来的茶?”荔丁眼神一凝:“莫非你这老道当真与唐国有所勾结?”
“说笑归说笑,此时可不能当真。”陈宣微道:“卑沙城守得跟个铁桶一般,老道便是与唐国有勾结,也插翅难过啊。有你在此,唐人如何能跑到水云观去给老道送茶叶?”
“你还没说茶叶从何而来”
“自然是别人送的,一位汉人客商,贩完货物南返,战事所阻,便将还剩余的茶全送与了贫道。”陈宣微笑眯眯地说道:“莫非要问这汉人客商是不是奸细?他可是战前便去了渤海国,原是想到都里过冬之后回大唐,现在只有去桃花浦等着了。”
荔丁原只是有意刁难,正想再说几句,却听得后边脚步声。回头一望,只见罗九河面沉似水走了过来,他虽然现在不将罗九河放在心上,却也只能暂时收敛。
“道长久候了。”上了城,罗九河抱拳道。
“不敢,不敢,这里是献与将军的茶叶。”陈宣微将一个纸包从褡袋中取出,缓步来到城门之下。
“放个吊篮下去。”罗九河先是吩咐了城头士兵一句,然后歉然道:“道长,战时城门不可擅开,只能先委屈道长了。”
“唔,将军太客气,有将军神勇智谋,想必战事不会太久,太平指日可期了。”
陈宣微说完之后,哈哈一笑,将纸包放入吊篮,回身便扬长而去。小驴蹄声轻快,旋即听得陈宣微扬声唱道:“姜太公,年八十,遇文王,乃飞熊……
“这道人唱的是什么,倒是好听。”荔丁笑着道,但当那吊篮拉上来后,他却抢着将里面的纸包拿到手中:“他特意送来的茶,想必是上好的茶饼,我倒要见识一下。”
“那是送与我的”罗九河目光一凝,盯着他道。
荔丁哂然一笑:“罗兄何必小气,不过是些茶罢了,让兄弟我见识见识又有何妨……除非这纸包中不是茶,而是其余什么……”
说到这里,荔丁心中突然疑云大起。前几日道人要来买纸买油,今日又来送茶……这道人不免太勤快了些吧,若说买纸买油还情有可缘,可是送茶……在这战时,送什么茶?
想到这里,荔丁向后退了两步,离得罗九河远了些。
原他只是扫扫罗九河面子,让诸军士知道如今在这里谁说了算,此时心中却又生起一个念头,若是真拿到了罗九河什么把柄,可是大功一件
他的主子泉荔,对罗九河手中的兵权觊觎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把罗九河搬倒,他主子便能成卑沙城中头号大将,他也可以鸡犬升天,真正成一个“将军”
“还与我”罗九河伸手道。
荔丁哪肯还他,他避在自己两同伴之后,立刻就将纸包拆开,一些黑色的枯叶顿时散落下来,到处都是。
“咦?”荔丁愣了。
那纸包里当真只有一些茶叶,只不过与他此前见过的那些茶砖或茶饼有些不同,这些茶叶并未压成一团,而是散碎的。
他又看包着茶叶的纸,纸上并无一字,也不可能传递什么消息。荔丁翻来覆去看过了,都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他抬起头来,却与罗九河阴沉的目光相遇,顿时一个愣神。
他猛然想起,这位罗将军如今虽是低调,可以前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这让他心中一寒,顿时陪着笑脸:“罗将军,小人失礼了,不过也好,那道人竟然用这些烂茶渣来应付罗将军,实在是大不恭敬,将军下回遇着他,定要好生斥责”
罗九河冷冷瞪着他,转身便走,地上的茶叶也不去再看了。
在水云观的时候,他便饮过这种茶叶,只不过他是武人,这种东西,有些喝不惯。茶叶并不代表什么,真正要传递的消息,已经随着陈宣微的到来,传到了他的手中。
陈宣微来,没有别的示意,就表示叶畅的部队已经抵达了。
见罗九河这般模样,是真的恼了,荔丁也有几分害怕,追上去说了两句,罗九河只是不理他,他心中不火气:“你我份属同僚,何必摆这颜色与我看?不就是一包破烂茶叶么,下回我将上好的茶团匀一块与你”
“竖子,辱我太甚”罗九河听得这一句,勃然大怒,一掌便掴了过去:“若是泉荔说与我同僚尚算那么回事,你不过是泉荔家的狗奴才,看在泉荔份上,某给你三分脸,你却欺到你家阿翁我头上了”
他这一掌下去,掴得荔丁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坐倒在地,不待他爬上来,罗九河又是一脚踹了下去,将他踹了个四仰八叉,然后怒气冲冲地离开。
荔丁吓得脸色寡白,哪里敢再说一个字,直待罗九河走远了,才咕噜爬起,见着城头城下的兵士都一脸哂笑,他面皮胀成了茄子色,撒腿便跑,去寻泉荔哭诉了。
泉荔得他添油加醋的报告,顿时勃然大怒,气冲冲便寻泉盖洪评理。泉盖洪听得事情原委,哈哈一笑:“你这家人倒也是胆大,竟然欺到罗九河头上去。那汉儿向来是个有脾气的,这些时日我们分他兵权,他一声不吭,我心中原觉得有些担忧,如今看来,却发作到你之奴才身上了。”
“刺史之意,莫非就这般算了?”
听出泉盖洪无意深究此事,泉荔有些发急,他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彻底夺了罗九河兵权。
“汉儿终不可靠,但此时尚须借助其力守城,待退了唐军之后,我令这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