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洄却不知李林甫如今的想法。
杨洄已经有很久不曾来拜访李林甫了,今日突然来,李林甫便怀疑有什么事情。然后两人一见面便起叶畅,李林甫就自己解答了自己的疑惑。
杨洄是叶畅请来的
而且是请来探他口风的
若不如此,何一开口就问自己对叶畅的印象?
这小辈看来晾了一个下午之后,果然有长进了,终于知道寻人来打探消息了
想必杨洄下一步,就是替叶畅求婚吧。自己要不要先摆摆谱呢……不成,如今叶畅可谓长安城中最炙手可热的单身男,摆谱摆得失去了这个如意女婿,那可就坏事
“相公可知此人出身?”杨洄又道。
“果然,接下来就是要谈出身了,叶畅出身略有不足,家中并无累世缨冠,不过那有什么关系,他家越是门第不高,腾空嫁过去后这个当家主母的位置就越发顽固。而且他身边并无父母需要侍奉……又无弟妹需要照顾,只有一个寡嫂和一侄一侄女……”
李林甫心中这般琢磨,口里便说道:“唔,我知他出身并不高。不过,英雄不问出身低,以老夫所见,他族中虽是此前无人,有他一人已经足以支撑门户矣”
杨洄愣了愣,然后就看到李林甫身后站着给他捶肩的李腾空脸色绯红起来
他与李林甫很熟,故此内室不避,进来时便看到李腾空在李林甫身边。当时心里只琢磨着叶畅的事情,便没有多想。可这个时候,突然间见李腾空面上浮现娇羞之色,杨洄心中一凛
李林甫疼爱甚至娇纵此女的事情,对于,并不是什么秘闻,所谓宁伤相子不惹相女,得罪了李林甫的儿子都没有什么关系,可若是惹了他这个女儿,其后果必是极其凄惨。
难道说……
杨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正如叶畅是如今长安城中炙手可热的金龟婿人选一样,李腾空同样是长安城中无数人追逐的如意媳妇人选。可直到现在,李林甫也没有流露出要让女儿嫁与某人的意愿。难道说,他其实在心中已经有了人选,那个人选,就是……叶畅
想到这里,杨洄的心跳得越发厉害,他不动声色,咳了一声,继续试探:“相公说的是,叶畅他这般领,这般年纪,也不知道哪家的女郎能有福气,与他结成秦晋之好。”
李林甫笑眯眯地又看了李腾空一眼,李腾空面红耳赤,行了一礼,便匆匆退了出去。她脸色绯红,杨洄却是脸色惨白,不用试探了,他的猜测没有错,这个叶畅,就是李林甫选的女婿
若真是如此……他来此,就是以、疏间亲
而且很明显,叶畅并没有和李林甫起与他不对的事情,既是如此,他自己曝露在李林甫面前,那是自寻死路。李林甫连太子都能阴死,再阴死几个驸马公主什么的,会很难么?
想到这里,杨洄神情一变,笑着道:“李公,不知何时讨一杯喜酒喝啊?
他这又是试探,而且是最后试探,要看李、叶两家是不是已经在谈婚论嫁。李林甫却误以他真是来替叶畅媒的,心中大感满意,让杨洄来作媒,确实比起别人更合他心意。因此李林甫笑着道:“此事却不在老夫,须得看时日了。”
杨洄口中顿时发苦,这分明就是说,双方已经达成默契,只差男方来送日子了。
可何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到外边
杨洄心里暗自琢磨这事情,口里却夸赞起叶畅来:“说起来,这位叶参军当真是年少有,扬威于边疆,便是班超之流,亦不如也,致富于宅内,陶朱公也不过与之相仿,而且极有才华……还有仁心,当年洛阳水患,淹两县之地,数千百姓流离失所,皆赖其能,而得活之……”
“晚辈后生,还是浮躁了些,不踏实之处,我们这些长辈,须得多加点。杨公,你莫要再夸他了,若是当面夸他,只怕他更不知天高地厚”
杨洄几乎都想哭了,这可真是当自己晚辈啊,他振作精神,决定做最后努力:“不过,前些时日宫里有消息,说是圣人欲这叶畅之媒,他寻一门好亲事。”
李林甫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怪不得叶畅没有遣人来媒呢,原来是这个原因那么这小子这些时日不敢来见他,也算是情有可缘了。
“此事老夫知道了,那是好事”李林甫笑道:“圣人媒,天下可没有多少人能有这等荣誉”
李林甫确实不担心这个,他虽是知道叶畅与二十九娘关系密切,但尚不觉得叶畅会被李隆基招驸马,原因便在于叶畅家世实在不高。另外,李隆基对他倚仗甚深,想来不会和他抢这个女婿。
杨洄也是哈哈一笑,可心中已经是彻底绝望,只觉得在这里如坐针毡,敷衍了几句之后,便起身告辞。李林甫也只是稍稍挽留,便送他出了门。
这让杨洄心里更是不安,李林甫可是很少送人的,最多是唤随侍的管家相送,这次送他出了月堂院子的大门,直到前院来,若是平日里会让他觉得甚欢喜,可现在,他口中越发苦涩:这不过是因他夸了叶畅几句罢了
他若是夸李林甫的儿子,只怕李林甫都会不以意,但夸叶畅,李林甫如此高兴……分明是叶畅要当定李林甫女婿,并且极有可能是接过李林甫政治遗产的女婿
杨洄心中暗暗发恨,若是叶畅李林甫女婿,三庶人之案,自然就不会构成他二人之间的矛盾根源,可是他与叶畅的杀兄之仇,却是绝对不易化解的。他原还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