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多远,忽然有人惊咦了一声:“这地上……怎么这么多蹄印?”
“我们人来人往,地上有马蹄印也是正常。”有人回应道。
“不对劲,不对劲,这些蹄印甚是新鲜,分明是没有多久的,而且它们的朝向,都是向北,往安市州的方向去的……看不出数量来,但不会少于几百匹马,哪里有这么大规模的人手?”最先意识到不对的人又道。
起初只是私下里议论,但是到后来,那意识到不对的人想明白其中的含义,顿时大惊,急奔向迪烈:“大汗,大汗,这地上的蹄印”
迪烈心中有事,故此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但经人一醒,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妙:这岂不意味着有大队人马向着安城过去?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段,大队人马不可能是契丹人,那会是谁?
无论是谁,都意味着安市州危险了
“快,快”
这次不用迪烈催促,契丹人们就拼了命地往北赶,建安州一战已经是惨败,安城里的财物,就是他们支撑接下来的冬天的希望,若是这些财物也被人所夺,那就意味着他们迭喇部将一蹶不振。
事关性命,他们的速度,比起南霁云等的速度就要更快一些。
“大约还差对方三十里”
“对方在这个村子里歇息了一会儿,还吃了些东西,我们还差他们二十五里”
“与对方只差二十里”
跟唐人打交道久了,契丹人也会使用唐人的计程单位,几乎每过一段时间,他们当中最擅长追踪之人,便会向迪烈报告。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但是到申时末之际,迪烈便知道,自己很难追上了。
他的部下当中,已经出现不只一起马匹累倒不能起来的事情,那些逃出来的老弱妇孺,更是已经被他抛到了后边。
唯一可以寄予希望的,就是安城乃是原高句丽名城,能够守得住……
“安市城乃是高句丽名城,当初太宗皇帝御驾亲征,手中名将如云,在此与高句丽人大战。虽然击败了高句丽的十五万援军,却也没有能攻破安市城,从六月打到九月,因严冬将至,太宗皇帝不得不撤军。”
远望着安市城,南霁云缓缓地道:“此城欲夺不易啊。”
他手中只有八百人,一路上还掉队了几十人,靠着这点人手,想要强攻这座城是不可能的。
“我晓得,梁万春嘛,高句丽人里有人传说他还射中了太宗一眼,太宗退兵时他登城而拜,太宗敬他武勇,还赐绸二百匹。”跟在他身边的樊重武道。
“一派胡言,这只怕是新罗婢在那胡乱造谣吧。”南霁云哼了一声道:“五弟曾说过,新罗婢惯会乱认祖宗和造谣的,他们只怕要将这高句丽的梁万春也吹嘘成他们新罗人吧?全然不想,当初太宗皇帝之所以东征,便是因高句丽人攻新罗甚急”
南霁云未免有李世民吹嘘的嫌疑,不过樊重武听得却点头,毕竟此时的价值观就是如此:“说起来,咱们叶司马颇类太宗皇帝,不忍百姓受苦,故起兵来辽东”
这话传出去就是大逆不道了,南霁云瞪了他一眼:“休要乱说,莫五弟惹祸……有这般油嘴,倒不如细细思量一番,该如何破此城”
“简单,咱们若是敌军前来,自是难攻的,可是你看这城,城门不锁,城头几乎没有什么守卒,咱们分派几十人过去,将一处城门占了,然后闯进去便是”
“有那么容易,若是交与你,你能成否?”
“某没有南大使勇武占城门可以,久撑即力有未逮……若是南大使接应得快,当是无妨”
南霁云犹豫了会儿,他体恤士卒,向来不欺人,故此受得士卒所爱,见他犹豫,樊重武有些急了:“南大使信不过某?南大使能斩撒喇,某亦能夺这安市城”
他如此说来,分明心中自有主张,南霁云听了哈哈一笑:“既是如此,你便带着四十个人过去我也不问你如何能取城,只要取了就成”
樊重武大喜,他点齐与自己关系好的人手,都是和他一般,原先在都里、卑沙或者青泥浦的辽东汉人。他们先是到一小村子里,“抢”了一些当地人的衣裳,将自己身上的积利军服饰换了下来,然后又改换发髻,弄成了高句丽人、室韦人的模样,然后呼哨一声,大摇大摆地便向着安市城进发。
安市城中契丹留下的只有五百青壮加三千实在不能奔驰的老弱病残,他们此时根没有多少戒备,只道在南面己方占据了绝对优势。故此城头的守军见这四十号人一人双马呼啸而来,虽然也派了二十余人前来拦截,却竟然没有关城门
远处的南霁云在望远镜中看到这个细节,顿时大喜。
他心中只是遗憾,自己并未在樊重武等人当中。否则就只凭那二十余人,他可以一击杀透,冲入城门之中
现在就看樊重武等能不能混过拦截,进入城中了。
“你们是做什么的,何来此?”南霁云在这边担忧,那边樊重武也遇到了喝问。
“我等乃是自乌骨城来的,听闻这边在招募人马,我们特来投靠”樊重武叫道。
他早就是一名正式的积利军士兵,不再是当初那个遇事手足无措的莽小子了。他在都里生活了二十余年,精通高句丽语,故此方才应对,就是用高句丽语。那来拦截之人,都是安市城地的高句丽人,真正的契丹人都在城中,故此他们早就从樊重武等人的服饰打扮上猜出他们的身份,现在听得他说一口甚纯正的高句丽话,更是没有什么怀疑。
“乌骨城来的?乌骨城哪里有这么好的马”有一个人嘀咕道:“依我之见,你们当是那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