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卞平是何时传出的消息,没一会儿,便从路旁的林子里出来一辆板车,两个壮汉过来,将那厮扔上了板车。卞平回头看着谢偃,笑着道:“你叫谢偃,隶属于人事署,对不对?”
“卞陪戎竟然认得我”谢偃一喜:“正是小人。”
“你是随我去,还是自己回长安。”
谢偃刚想答,猛然惊觉。
跟着卞平去,也就是要更多地接触到辽东秘谍的核心机密,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加入秘谍机构。
虽然这个尚无其名的秘谍机构的收入肯定会很高,比起如今谢偃所隶的人事署要高得多,可是谢偃再三考虑,还是摇了摇头。
卞平稍有些失望,他觉得谢偃今日表现出来的勇气与反应能力,都足以成秘谍的中坚,只不过对方却拒绝了。
“那就此告辞吧。”他摆了摆手,上了那架马车,很快就消失在林中。
马车穿过林子,到了林中的一处小院,才停下来,卞平就从车上跳下:“郎君,你怎么出来了”
在小院门前迎着他的,正是叶畅。
“今日行事,有些风险,不在外头看着你回来,我有些不放心。”叶畅一边说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好,看你模样,定然顺利?”
“嗯,这厮倒是警觉,好险给他走脱了。”
“拉进去吧,我们一起审审,看看究竟是谁,又是暗中想要害我”
方才在春明门城头时,底下百姓里传出“万岁”的呼声时,叶畅便觉得不对劲。
“万岁”可不是随便能呼的,李隆基大度,听得别人呼叶畅万岁,或许会不计较,但是若有人抓住此事进谗言,叶畅这个僭越是脱不了的。使此计者,以叶畅判断,并不是指望立刻将叶畅扳倒,而是设此伏笔,待以后清算之时再用。
叶畅担心的是,这个人会是谁。
京城中的势力,谁都有可能。李林甫若是出于将叶畅与他彻底捆绑的打算做出这种事来,叶畅不会觉得奇怪;杨钊若是想借此机会,在今后的银行与大唐财政系统中获取更多的话语权,也能做出这样的选择;那隐藏在暗中自以是条毒蛇的太子,更有理做这等事情;其余象是卢杞、高力士……都有各自的理。
这与交情无关,而是因叶畅已经站到了这个位置上,处在了这个旋涡之中。
地上那人被解了堵嘴的布,才能说话,他就迫不及待地道:“叶畅,你敢当街捕人,莫非以大唐的王法治不了你么?”
“我喜欢硬骨头。”叶畅淡淡笑了:“果然没有抓错人”
那人一愣,顿时明白,自己方才一句话便泄露了身份
如果是抓错的普通人,第一件事情,应该是求饶,而不是拿什么大唐王法来恫吓。
“你……你……”
“方才在人群中带头喊叶某万岁的便是你吧?”叶畅森然道:“倒是要谢谢你,叶某准备了些不成敬意的小礼物,还请你笑纳……”
那人不安地扭动了下,眼中闪过惧色。
被带进了屋子里,里边果然准备了不少东西,皮鞭、棍棒之类的刑具,还有烧得通红的炭火、不知用什么浸泡着的水。
看到这些东西,那人心里便又是一跳。
他听闻叶畅还算宽仁,只要被他抓住的敌人,大多数情形下都能得到较好的待遇,一般都是送去服劳役。上次辽东大战中,叶畅捕获的各族底层兵士,不少人甚至视这劳役好日子,至少吃饱睡好不必担忧牲畜被冰雪冻死或者什么的。
但眼前的这些东西,分明显露出叶畅性子里残暴的一面。一个此前还算宽仁的人,变得这般残暴,想来是受到不小的刺激了。
“这些东西,乃是我和吉温等学来的,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吉钳之名吧?”叶畅又道。
那人虽然流露出惧意,却还未屈服,勉强维持着镇定:“要杀就杀,休想我吐出一个字来”
他这般模样,倒让人刮目相看。叶畅冷笑了声,示意属下就要行刑。
“郎君,这厮有可能是契丹人,方才被制住时,他情急之下,还吐出一句契丹话。”卞平在旁醒道。
“契丹人?”叶畅愣了一下。
契丹人的话,那叶畅就隐约有一个猜测了。
“原来是安胖子派来人的,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解释了。”叶畅想了想:“刘骆谷看来没有多少长进啊,不过刘骆谷这厮自己只怕还不敢如此,安胖子给他下了命令,亦或是别人和安胖子做了什么交易?”
他口中称安禄山安胖子,甚是不屑,那契丹人盯着叶畅,面上再无表情。他已经发觉,自己似乎连一个眼神都能被叶畅看出些什么来。
“看来安胖子手中倒是有些勇士,莫非是曳落河?不象,不象,若是曳落河哪能这么轻易被抓起来。无所谓了,你这般硬气,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家人在安胖子手中。”叶畅竖起一根指头,似笑非笑:“既是如此,卞平,想法子给刘骆谷那边传出消息,就说这厮已经卖了安胖子。”
那契丹人眼睛一突,终于开口道:“他绝不会相信”
“会的,只要传出九真一假的消息,他就会相信,你熬过了刑也不曾招,但是我许诺从所俘的契丹贵女中选数人许配于你,而且再威胁你如不招,便将你阉了……你吃不住这个威胁,只能招。口里说,安胖子与某位大人物相勾结,意欲不利于我与李相公。”叶畅嘿嘿地道:“我不将消息直接传到刘骆谷那边,而是禀与李相公,李相公身边,安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