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哟”见此情景,缪忠良扔了身上的包裹,掉头就走。
管高反应慢些,被他撞在身上,一个趔趄,险些栽到五尺道旁的崖下去。再看其余军士,一个个都是丢盔卸甲,纷纷逃散。
不用装,王天运部便非常狼狈,蛮人熟悉地理,这次相遇乃是突袭,地势狭窄,便有兵力亦无法展开,猝不及防之下,每个人首先想的到,仍然是退。
王天运虽然有心理准备,却也被打蒙了,几息之后才回过神来:“跑,快跑东西不要了,快跑”
他带头便逃,只见那些鸡公车还有兵士背着的篓筐扔了一地,无数铜钱、布匹、绢绸都被抛了出来。了避免这些东西挡住逃跑之道,他们将之都抛下了山谷,顿时半面山谷都是这些财物。
山头之上,杨牟利看到这一幕,哈哈笑了起来。
“大王要我小心谨慎,依我看,这个大唐的娃娃将军也不过如此,兵无战意,将无胆略,还敢来征我?”
他是白蛮,奉命南诏军之先锋,此次得到消息,便亲自带兵来迎,准备伏击唐军前锋。双方甫一接战,唐军便表现如此不堪,让他胆气顿生。
就在这时,后边一人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军将,唐军主力动了”
“哦?”
却是唐军主力,在先头部队出发后约一个时辰,也开始开拔。听得这个消息,杨牟利冷笑了一声:等他们到时,就等着给这里的唐军收尸吧
“追杀……咦,喂喂,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赶紧追杀唐人”他刚要下达追杀的命令,眼前所见,却让他暴跳如雷,几乎吼了起来。
他手下的蛮兵们,注意力根不在唐军身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一山谷的财货。
云南物产虽丰,但蛮人生产水平低下,加之贵族头人强横,故此普通蛮人甚贫困,有些人这一生甚至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财物,哪有不心动的道理
“这是什么东西?”有人看到五尺道上还有散乱的亮晶晶的小珠子,忍不住叫道。
“珍珠,莫非就是传闻中的夜明珠?”
“不知道,我不曾见过……定然是好东西”
其实只是一把玻璃珠罢了,但是如今玻璃珠的价格虽然降了下来,也有个别传入云南,可是对于这些普通蛮人兵士来说,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稀罕货物。虽然不知是什么,但只要看得它亮晶晶光闪闪还半透明的模样,众人都觉得肯定价值不匪。
便有手快的,一把将这玻璃珠拾起,然后藏入自己的口袋之中。
只要有一人控制不住自己,前去拾捡这些财物,其余人便不甘落后,纷纷上前。而且蛮兵多是临时征召,连自己的主将都未必认识,哪里有什么军纪可
先是玻璃珠,然后是布匹、铜钱,再然后就是见什么抢什么。抢到东西的,口袋装满了,便扔了手中兵刃,空出手来抓财物。没有抢到东西的,便要想法子从同伴手里夺些过来。
故此,虽然杨牟利在上喝斥怒骂,底下蛮兵却是毫不理会,你争我夺哄抢路上的财物。路上的捡完了,大伙的注意力就又转到了山谷中的,与山谷中那连片的布匹、绢绸相比,路上的就显得太少了。
于是众人便又离开五尺道,想法子向山谷间去搜索财物,只是片刻间,五尺道上就又空了出来。
杨牟利见此情形,心知不妙,正待下令自己的亲兵去执行军法,回头一望,却发觉自己的亲兵竟然也不见了。
“这是唐人奸计,这是唐人奸计”他心中顿时明白,大叫起来。
“哈哈,我又捡到了一颗”他在山上大叫,底下士兵却都只当没有听到,方才唐军已经溃散,连这些值钱的宝货都扔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奸计大伙听得耳中的,全是那些捡着散落于石隙、树根处的玻璃珠的同伴的欢喜之声。
杨牟利额头冷汗顿时冒了出来,他向着山道冲来,但还没有到山道,便听到“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
“糟……”这个念头才浮起来,他只觉胸前一振,身体被带得退了几步。
他勉强抬头,便看到漫山遍野,似乎到处都是唐军。他只骂了一声狡猾,身体便摔倒,从山坡上滚落下去,还未滚到山底,就已经气绝了。
“杀啊,兄弟们,杀”王天运得意洋洋意气风发,他一边高呼,一边挥动着自己手中的刀。他身边的唐军,大多都执着弩,一枝枝弩矢飞射出去,将散乱的蛮人象割草一般扫倒。
乘着蛮人哄夺财物之机,他又卷土重来,而且如今换成唐军抢占了山坡、山脊这般有利位置。蛮人大多都了抢财物到了行动不便的山谷,甚至还将自己的弓都挂起,面对唐军的弩雨,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方才刚射爷爷我”
“还有个光头和尚……射你一脸,你可以改个法名叫颜舍了”
“当真是死要钱,我呸,死了还抓着东西”
缪忠良一般狂喷滥骂,一边一枝接着一枝地射着弩矢,这等不需要面对面厮杀的单方面屠杀,他做起来甚勇气。旁边的管高跟着他,则是个闷嘴的葫芦,不时帮他补一下。等他们将所携弩矢射尺,再看山谷之中,只见尸横遍地,血聚成溪。
“大胜”
“大胜”
众人从方才的紧张状态中清醒,顿时欢呼起来。
这确实是一场痛快淋漓的大胜,己方伤亡微不足道,大半还是因山路难行扭到脚摔着胳膊,而敌方近两千人,至少死亡半,其余不是跪地求饶,就是逃散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