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中上的偶遇,吉温认定善直是杀死他掾吏的凶手,结果公孙大娘身边的陈娘子自首领罪,在公孙大娘担保下,吉温只能让陈娘子去北海自首——这也是他有要事在身,不愿多生枝节的结果。可那时,他便瞧着叶畅与善直不顺眼了。
“叶畅……叶畅……原来就是‘夕阳无限好’的叶十一郎。”吉温缓步走过去,抿嘴笑了一下,这让他的鹰钩鼻子更明显,那双阴沉凌厉的眼睛里,仿佛兀鹫看到食物一般。
叶畅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吉温。
这可是李林甫的左膀右臂,乃是大唐有名的酷吏,被他盯上的感觉,非常不好。
他与贾猫儿这几日都在此地踢球,的是便于出入长安城,在事情办妥之后仍然在此,则一来是了避免嫌疑,二来也好在此打探官府的动静。只不过叶畅想象力再丰富,也绝对料想不到,自己的熟人吉温竟然成了长安县法曹,而且奉命侦破杨富的命案。
“吉公如何有闲?”虽然心中暗自嘀咕,明面上,叶畅还是向着吉温行礼,很是客气地道:“不知吉公是否也愿来踢上几脚?”
“某不去踢了,倒是……叶郎君要不要随某走一走?”
叶畅心中猛然一凛,他从和尚那儿拿来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渍,以这个动作,掩饰自己的不安。
这个吉温,难道说……怀疑到自己身上来了?
“不知吉公有何吩咐?”心念电转,他来到吉温身边,跟着吉温,绕着球场慢慢散步。
“吉某自知性子阴鹫,惹人生厌,在回长安的途中,还与叶郎君生过冲突……吉某这种人,走到哪儿,别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唯独叶郎君却不计前嫌,主动与吉某招呼。”
吉温慢慢说着,脸上又露出笑,叶畅的心却沉了下去。
他明白自己的破绽在哪儿了。
吉温这种人,有谁会愿主动招呼,象善直那样,用铜钱大的怒目盯视才对,象自己这样对他又是笑又是行礼,其实反常!
事反常必妖!
“换作旁人,还可以说,因吉某官,其人民,民见了官,总得致敬行礼,唯此方可安心。但是你可是名动长安的叶郎君,便是我这刚来长安没多少时日的小官,也听闻叶郎君二气元载、五诗动玉真长公主、足球戏风靡长安城的事情。有玉真长公主、太子宾客贺知等人撑腰,你哪里需要对我这区区长安县法曹陪笑脸?”
说到这里,吉温的笑容变成了狰狞:“叶郎君,叶畅!当初我就说了,你必是不法之徒,如今我还要说,你这不法之徒,终有落入我手中之时!”
叶畅的心头狂浪翻涌:没有想到,仅仅是一件小事之上,竟然就让这个吉温想出这么多内容来!
他当真是大意了,或者说,在打了元载、卢杞的脸,弄成了足球赛,又替兄长初步报仇之后,他太过自负,有些小瞧此时的天下英雄了。
元载、卢杞,虽然在后来的名声都比吉温要大,但他们终究尚欠历练,还没有达到他们在原的历史中可以达到的高度。而这个吉温,却已经历练了许多年,心机深沉可怕,全然不是贺知、张旭这样赤诚心肠的人可以比拟的!
他的心怦怦直跳,第一个念头,便是让和尚过来将吉温除掉灭口,但此地可不是荒郊野林,而是长安城外交通要冲,往来的人多得是!
第二个念头,便是撒腿就跑,和尚很够义气,定然会帮他挡住追兵,一时半会,吉温一伙肯定追不上他。但叶畅转眼又明白:天下之大,他又能逃到哪儿去?
“吉公这话,叶某就有些不懂了……”
无论准备如何应对,总不能一直沉默,因此叶畅心念电转,口里却说道。一边说话,他一边注意吉温,却发现当他目光投来时,吉温却扭过头,仿佛是有意避开一般。
“他何要避开?是了,是了,方才他说的,都只是他的猜测推理,他根没有任何真凭实据,而且,他此时只怕也没有将杨富之死的事情,与我想到一处,他只是在诈我!”
“正如他所言,如今我在长安城中,大小也是个名人,背后不说有贺知、张旭看重,便是玉真长公主、二十九娘等宗室贵人那里也是有名号的,更何况如今城中各权贵都在筹划建足球队,不少人都等着延请我前去帮助筹建。他若有真凭实据,早就令差役捕人了,因没有真凭实据,所以才来诈我!”
自觉猜出吉温心思,叶畅苦笑起来:“吉公以我是何许人也,路上与吉公的纠葛,不过出于误会,吉公一心了朝廷,我虽不才,却也不是那种因小怨而忘公义之人。”
这话说得,让吉温脸直抽抽,他可是知道,叶畅在青龙寺佛塔上吟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后,一向对他关照看重的贺知,可是直接称病不朝了。
“更何况,某在京城中,虽然侥幸小有名气,得诸位贵人看重,但并非某自己有什么领,无非是诸位贵人错爱罢了。某若是不知进退,以此倨傲,怠慢吉公,不但会让诸位贵人失望,还会给自己招来横祸。吉公……可不是什么宽厚长者啊。”
这句话说出来,吉温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无怪乎玉真长公主称你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