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言情总裁>盛唐夜唱>第一卷谁乘星槎破虚空 第80章颖达若在举世敌

他们喝酒时,叶畅虽然也拿着杯子相陪,却只是小啜一口,并没有真正喝下去。

他等着看热闹,特别是焦遂这厮的热闹。

果然,焦遂这酒鬼耐不住腹中馋虫催促,一口便将那酒盏中酒喝去一半。大唐也有甚多名酒,什么凝露浆、桂花醑、梨花春、巴乡清,还有自西域传来的疏勒浆之类。但唐时酒的度数并不高,唐太宗时用马乳葡萄酿成的葡萄酒,就被时人称“芳香酷烈”,可想而知,一般的酒有多淡。

而叶畅取出来的酒却非如此,在去长安之前,他便让姐夫刘锟造出一套简单的陶制蒸馏器,按着《草纲目》所记载的方法,蒸取其露,这才得之,总共也只制了五坛。这是他做试验所用,不曾想一次便成功了。虽然这样的酒度数亦不高,叶畅估计最多也就是四十度左右,但是比起此前唐人所饮之酒,那可就浓烈得多。

果然,焦遂一口还没有咽下,便觉得喉咙如火烧般难受,他几乎要将那酒又喷出来,但一想此酒得之不易,又如此甘美,实在不忍浪费,便强行咽下。

强行咽下的结果,自然就是剧烈的咳嗽,咳得他面红耳赤脖粗气短,不仅他如此,除了动作较慢又了养生故饮得少的贺知,其余人中,倒有小半都在咳嗽不止。

“此酒性烈,当世难有匹敌者,故此饮此酒不可过急,急则伤喉(猴)。”叶畅不动声色地道,看着焦遂那抓耳扰腮的模样,众人看了之后忍不住掩口葫芦。那钟纬向来毒舌,今日叶畅给他面子,让他亦在场陪,心里早就对焦遂无礼不满,此时忍不住低声道:“果然伤猴了。”

焦遂却不知叶畅是在嘲笑他,他好不容易缓过劲来,长吐一口气,然后竖起大拇指:“好酒,好酒,此酒何名?”

“其名甘露。”

“好酒,果然酒如其名,乃天上甘露,凡间难得几饮!”那边贺知也咂摸出味来,他同样好酒,只觉得陶陶然熏熏然,情不自禁道:“主人用如此美酒相待,可惜,可惜,李太白不在,若是李太白在,必是妙语如珠,文思泉涌了!”

说到这,他定了定神,又笑道:“老朽已是风烛残年,却得见谪仙人李太白、智仙人叶十一,实是生平快意之事,来来,诸位陪老朽再饮!”

“此酒不仅性烈,后劲亦足,诸位饮则饮矣,切勿贪杯啊。”虽然明知道未必有用,叶畅还是交待道:“特别是贺公,小饮则健身强体,多饮则伤身劳神,一定要有度。”

贺知听他说得诚挚,笑着点头,接下来喝酒,果然就是小尝即止。众人得此佳酿,正陶然之时,突然听得有人痛哭起来。

哭者乃焦遂是也。

“焦郎君何哭?”贺知与叶畅是熟悉焦遂性子的,故此都不理他,因一理这厮便要打蛇随棍上,但杜甫却不熟,开口便问道。

“某此前三十载,自诩酒国状元醉乡太守,却不曾想全是大误。今日得饮甘露,才知道前三十年都白活了……如此好酒,何到今日才遇上?”

焦遂此语,让众人神情微肃。

他语气悲愤,却非作伪,与其说三十年未曾遇着如此好酒,倒不如说他怀才拥志而不遇时机。

“十一郎从何处购得此酒,唉,饮过此酒,只怕其余酒类,都觉无趣了。”发泄完毕之后,焦遂又叹息问道。

“自家酿造,无处可买。”叶畅笑道。

焦遂愣了愣,顿时离席,然后向叶畅长揖:“十一郎,我这一百多斤就卖与十一郎了,只求每日能有这酒……”

“不可能,我家中也只有五坛,今日开了一坛,只剩四坛,哪里能你日日畅饮?”叶畅摇头道:“况且酒过伤身,小饮尚可,日日酣醉,岂是大丈夫立身处世之道!”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叶畅自然要板着脸,将焦遂好好地教训一番了。焦遂被他教训得一愣一愣的,却没有辩驳一句,待叶畅不说了,他涎着脸才又道:“只要每日给我一盏这酒,我愿日日受你教训……”

“受不了你这厮!”叶畅也无语了,酒鬼到这厮这种地步,当真实在难得。他不理睬焦遂,拱手向众人道:“诸位慢饮,这酒性烈,唯有慢用方能尽其味。我厨下尚有事,叔祖,你陪着贵客多吃些菜。”

当最后一道菜板粟炖鸡端上席时,已经是灯火通明了。不知不觉中,众人劝酒吃菜,竟然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酒酣兴高,贺知、杜甫等人也少不得挥毫泼墨,留下赞美酒肴的诗句。叶畅回席,让整个气氛再度**,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美丽的舞女当场献舞了。

老年人原睡得浅,但这一宿贺知足足到日上三竿才醒,这便是昨天酒的功劳了,他饮得适量,那酒便有助于睡眠。醒来一问,知县与县尉都大早赶回县里处置公务,他与杜甫留宿在卧龙谷,至于随行从员,则安置在吴泽陂内。

“呵呵,倒是好眠。”在随从服侍下洗漱完毕,便有人奉上白米粥,贺知正吃着,便看叶畅过来,他也不客气,含着稀粥笑道。

“食不可无佐,贺公,且看此物。”

叶畅也是大笑,然后将手中的一件东西递了过来。

贺知放下碗,接过凑上册封面上写着“送贺监诗钞”五个大字。

这大字乃是手书,正是叶畅模仿颜体而写,墨香犹在。贺知笑着翻开,然后便“咦”了一声:“这是……这是……”

当先一首,便是李隆基御制之送别诗,贺知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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