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泰来何在?”
上座之后,元公路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问闻泰来。
“下官在此。”闻泰来有些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叶畅向他望去,只见闻泰来一夜间仿佛老了十几岁,两鬓甚至有了白发!
而且,他的双眼也是布满了血丝,分明是一夜未曾睡好。
叶畅微微摇头,暗叹了口气:此事原是元公路不是在先,勾搭别人娘子,结果被别人报复。闻泰来做出这等事情应该是情有可缘,但自己与元公路有私交,与这闻泰来却是毫不相干。
帮亲不帮理,乃是人之常情啊……不过想法子劝一劝元公路,莫要报复闻泰来了。
“闻泰来,昨夜失火,官安全起见,将官印托付予你,今日可曾带来?”
元公路这是明知故问,闻泰来手中一直抱着一个盒子,正是昨夜元公路交给他的那官印盒。听得他的话之后,闻泰来的脸上肌肉抽了抽,用类似于哭的声音道:“带来了。”
“呈上来吧。”
“是。”
闻泰来走了几步,将印盒呈上去,元公路一把接过,仿佛是从闻泰来手里抢来的一般。印盒到了他手中,他一掂份量,便知道,原空空的盒子里,如今已有了东西!
他心中狂喜,但仍然不放心,三把两把将盒子上的封条撕掉,看到他这模样,他身前的闻泰来一声不吭,向后退了几步。
只是目光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元公路打开盒子,里面的官印露了出来,元公路用颤抖的手在上面摸了摸,脸上是如何也抑制不住的狂喜。
回来的不仅仅是官印,也是他的前途,他已经暗下决心,今后这段时间,官印要绑在身上,便是洗澡也不放下!
抬起脸,用冷冰冰的眼神扫过闻泰来,闻泰来默不作声低下头,不敢与他目光相对。元公路冷笑了一声,正待寻个借口发作,却看到对面的叶畅做了个手势。
如今元公路对叶畅,可谓既是感激又是信任,一见叶畅那个手势,他便改了主意:“今日官无事,要陪叶郎君办置年货,各位各自去忙吧。”
闻泰来慢慢走出衙门,整个人都是佝偻着的,仿佛是一个小老头一般。看着他的背影,叶畅更同情。
待众人走过之后,元公路抱着印小跑着来到叶畅面前,口中是压不住的笑:“果然,叶郎君神机妙算,他果然将印拿来了!”
“以人心去推断,他如此不足奇。”叶畅笑道。
“如今印回来了,某当与他算算这笔账!”元公路咬牙切齿地道。
“这个……少府,冤家宜解不宜结,以某所见,少府还是……”
“叶郎君,你据心仁善固然是好的,你之智计,某也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你待人却是不及某远甚!”元公路打断他的话:“某便是愿意与他和解,也要他能相信!况且,他必然能猜到,是叶郎君某出谋划策弄回了官印。他如今奈何不了某,但当某离任之后,他必会报复叶郎君!便只是了替叶郎君除后患,某也要对付他!”
官印回到手中,元公路说话的底气十足,甚至敢当面指责叶畅性格上的弱点了。叶畅上他同情那闻泰来,但理智上,他承认,元公路说的才是真正的事实。
闻泰来没有用什么怨恨的眼神来看他,也没有说什么终究将报复的话语,但从他盗走官印后能忍而不发便可以判断出,这其实是个极隐忍的人物。这样的人物,今后有机会,必将报复!
“还是……还是给他留一条路吧。”叶畅想了会儿,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罪不至死啊。”
说这话的时候,叶畅自己的脸都红了。
罪不至死是不假,也就是说,只要不弄死闻泰来,元公路用其余法子去收拾他,断绝他今后进行报复的能力,那都是可以的。
元公路此时心情大好,又感激叶畅这一奇计,因此没有再争执:“某也不是说定要让他死路一条,只要他去职便可,此事就不烦劳叶郎君了。”
二人又说了会话,叶畅终究是兴致不高,元公路便与他告别。送他出衙之时,元公路忍不住又道:“叶郎君,你奇计百出,人又胆大妄,但唯有一点,就是莫太过妇人之仁。”
叶畅颔首苦笑,他的性格受另一世影响更大,有些事情,并不是真的妇人之仁,而是一种能。
在谭家铺子里取出自己寄存的年货,叶畅领着响儿,一路向北,往吴泽陂行去。虽是只在外住了一夜,叶畅却觉得,自己有些想念卧龙谷了。
“郎君何闷闷不乐?”走到半途,响儿有些迷惑,她歪着脑袋,骑在驴上向叶畅问道:“马就可就到了咱们家呢!”
“若是郎君做了错事,比如说,帮了坏的人,你觉得怎么样?”
“郎君是说帮了那元少府?元少府不坏,他当官挺好的,不仅待咱们家好,待别的百姓,听村里人说,也算是少有的和气,郎君帮他帮得对,他并不是坏人!”
没等叶畅再说,响儿又道:“而且,元少府待郎君好啊,他待郎君好,那就是好人!”
叶畅猛然惊觉,自己还不如这小姑娘想得开啊。
元公路确实对不住闻泰来,但正如闻泰来所罪不至死一样,元公路的错,也不足以让他丢掉一切前途。闻泰来报复得过头在先,元公路又与自己友善,自己帮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给自己寻着了借口,叶畅摇了摇头,便将此事抛开。他看着马身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