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参娘起身,拿出一副画卷,面颊晕红地道:“女儿家自有女儿家的美,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赞颂之辞传世,奴家羞的是,边大家把奴家画得太美了,这不是奴家能有的风采……”
没等杨适反应过来,洛参娘就展开了画卷,杨适两眼一亮,顿时呆住了。
无涯宫肆草堂,李肆看着这副画卷,满心赞叹:“老边技艺越发不凡了,不过……他怕是画惯了战场,这血火之气怎么也消不去。”
洛参娘把边寿民的原画奉上,由杨适带给李肆“审查”,看到这画,李肆顿时认定,国中报业越来越会夸大其辞,渲染事态了。
画中是硝烟弥漫的战场,一个红衣兵受伤倒地,正伸手向天,似乎想寻得上天的护佑。而画面的主题,则是自天而降,以洛参娘为原型的飞天仙子,仙子握住了伤兵的手,眼中满是怜悯和抚慰。
仙子“露出度”确实很高,但离“人体艺术”显然还有距离。只是边寿民画工不凡,飞天仙子身姿柔丽韵美,轻纱霓裳中,女性的曲线勾勒得格外清晰,令人心驰神摇。但这种悸动,却又融在了仙子的目光中,让人又强烈地感受到了仙子的母性和爱心。
这的确是冲击,对传统的冲击,如此直接地展露女性的形体之美,心灵之美,已突破了这个时代的人心之限,但这般冲击,又并非“人体艺术”那么猛烈。李肆相信,当这种直面美丽的美学观主导社会风气后,真正的人体艺术也会开始有人心基础。说不定几年后,人体艺术就能被世人所接受,到那时,女性解放的思潮才会开始奠定基础。
李肆松了口气,对杨适道:“给门下省和新闻司打个招呼,洛参娘这画不必去查了。”
报纸把这事渲染得暧昧不清,有关部门正严阵以待,准备插手此事。
李肆恋恋不舍地把画交给杨适,再补充了一句:“到时再拿回几张翻印的画……”
当李肆拿到翻印的画时,后园的婆娘们闹腾开了,这也拜六车的多嘴所赐。
“歌姬而已,怎能自比仙子?我觉得也只有盘……萧姐姐才配画成这般模样!”
还好,婆娘们的注意力没在洛参娘的露出度上,而是觉得她夺了某人该有的形象,严三娘更是义愤填膺。
“可不敢当,就算要画,也该是默娘……”
萧拂眉已将“盘金铃”当作自己的前生,即便只是说说,也不愿占了默娘的位置。
“就这个部位来说,拂眉确实要差点,要画的话,还得再加点尺寸。”
李肆赶紧调和气氛,马上招来婆娘们的白眼,特别是关蒄,粉拳马上就抡了过来,她对那部位的尺寸可是特别敏感。
“阿肆,能不能找来女画师,也给咱们画像?我想画一副穿着军装的画……”
严三娘动了异样心思,顿时引得其他人的响应,朱雨悠拍着胸脯道,她的藏书学院人才济济,其中就有擅画的女学生。
“好好,咱们还要画全家福,之前只给我画皇帝像,你们可没少抱怨。”
李肆赶紧应下,不许下好处,这画可就难保全了……
“咱们国里多才多艺的女子可不少啊,眼下男人们全都动起来了,女子们就不能担当点什么?”
宝音不甘寂寞地道,她求了李肆很久,想学着陇芝兰那般进军中,还指定是进龙骑军,就算只当骑术教官也好,可惜,严三娘都没了机会,她更没那可能。
李肆正想调侃两句糊弄过去,萧拂眉忽然道:“英慈院已有不少女大夫和女护士,现在想办女子医护学院,官家觉得……”
李肆楞了片刻,拍手说好。女工兴起的大潮已不可避免,为了调和国中人心,让大家更能接受女性参与社会,号召女子投身医护事业,这个切入点不错。
就在洛参娘的飞天图广为流传,引得一国舆论哗然,赞叹和讨伐者纷纷攘攘闹个不停时,英慈院、医部和枢密院医卫司联合宣布,创办女子医护学院,鼓励女子参加医护培训,去医院救死扶伤,优先已婚妇女,未婚女子也可酌情考虑。
如此举措,给国人带来了巨大冲击,倒没有什么争论,而是国中妇女如梦初醒,觉得自己不止可以相夫教子,还有事业可做,小姐们也觉得自己的生活也未必只是独处深闺。
社会风气并非几道政策颁布就能改变,举措推出后,严贵妃和萧德妃就去了英慈院,慰问在那里接受治疗的受伤官兵,这让一国妇女心思大动。那几夜里,男人们的枕头风吹得呼呼作响。当然,两妃慰问英慈院时,还出现了萧德妃被“误认”为是盘大姑的插曲,这事被各方刻意压下,也就不为众人所知了。
无数妇女涌向黄埔新办的医护学院,还以上层妇女为主,似乎将这事当作了一种时髦风尚。阅兵式上,皇室妃嫔所穿的衣裙样式,也风靡一时,妇女们都不再将裙子遮住鞋子,就这一点来说,皇室和上层主导风气变革,还真是历史不变的旋律。
上层和富足人家的妇女在追寻新的精神寄托,而中下层的妇女则络绎不绝地进入各类工坊。工坊主们欣喜地看到,愿意出来做工的妇女越来越多,而社会舆论对此的非议之声也越来越小。唯一挠头的是,朝廷的法司和商部对招用女工的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