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兴兵南下后,贾昊未到前,也是展文达稳稳守在岳州,顶住了岳钟琪的水陆逼压,跟常德的岳超龙一同并称英北门神。
原本军界乃至朝堂,对“绿营派”里最年轻的展文达寄以厚望,觉得此人谨慎缜密,有为帅之才,可没想到,他却遭遇了可以称之为最轻疏的意外,出城查探军情时与清兵哨骑相遇,中弹身亡,不能不让人感叹造化弄人。
大都督府正堂里,贾昊负手沉思,一脸铁青。岳州局势本已缓和,加之孟松海的长江舰队即将成型,他的长江决战方略正按部就班地进行中。可展文达战死,让岳州又有不稳迹象。鄂尔泰说不定会视之为良机,趁势急攻。
看看身边军将,够级别接任展文达的就四个,何孟风、赵汉湘、陇芝兰和……谢定北。
何孟风是湖南都督,正主持大军汇聚之事,不可能分身。赵汉湘资历够老,可惜埋头在炮兵事务上,单独领军作战的经验不多。骤然接手边防,一下要跨两个门槛,不太合适。
陇芝兰……不是贾昊看不起女人,也不是他私情入公事,而是陇芝兰领军,更多是精神象征,对军务了解不多,还在长沙陆军学院埋头猛补呢。
至于谢定北……那张谄笑的烂脸,根本就是十年未变啊,能信得过么?
看人得用两只眼,贾昊这么提醒着自己。比如吴石头,若是只看为人一面,估计没人相信,这个致力于收罗各族小姑娘的淫棍,爱摆弄死人头的变态怪癖,居然是威震南面各国,统领二十万大军的大帅。
谢定北的资历足够,黄埔进修的成绩也不差,而且还主持过好几年的长沙陆军学院教务,军学造诣绝对合格,这一阵子组建安**也中规中矩,有独挡一路的能力,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有些大,反应有些迟钝。
真是羡慕吴石头,手下战将云集,还都是十几年跟下来的老兄弟……
贾昊暗自感叹,然后看向谢定北,那家伙的一张笑脸马上再灿烂三分,可贾昊却明白,这不是谢定北有所领悟,他那张脸根本就跟膝盖神经连在了一起。
“谢定北,你率已整编好的安**两师速速赶往岳州,接下展文达的岳州防务!”
果然,贾昊开口,谢定北的笑脸就僵住了,他根本没这个心理准备。
“我我……我行么,大都督?”
谢定北额头冒汗,独挡一面自是他日夜所思,可临到头来,还是信心不足。
贾昊沉声道:“只要成了将军,配上龙纹章,就有担当都督!你若是不行,就把龙纹章交出来!”
谢定北两眼圆瞪,下意识地护住衣领上的龙纹章,看上去就跟掐自己脖子一般,脑袋同时鸡啄米般地点着:“那那……那肯定是行的!”
一边何孟风叹气道:“小展不在了,老谢啊,希望你能把他的那份战功也挣回来。”
他们这些绿营派军将交情都很好,想到已逝去的朋友,谢定北的心神渐渐沉凝下来,接着又升起一丝怒火,鞑子好胆!这笔血债,就让我谢大将军来讨还!
“大都督放心,岳州有我谢定北,管保固若金汤!”
谢定北以这辈子已难改掉的绿营腔调赌咒发誓,听得贾昊心中发虚,再看这家伙脚步矫健地弹出门外,贾昊心说,丢掉岳州的心理准备,看来还得再多作一层。
即便谢定北是头猪,只要能在岳州争取到足够时间就好,待时机成熟,贾昊拟定的长江方略就能施行。只是想到展文达的意外,贾昊心中就蒙上了一层阴霾,老天爷在他这边丢下的骰子可真是瘪十啊。
天威不可测,贾昊自觉已经够倒霉的了,而在江西,还有人已经作好了最坏的打算。
“急告大都督和巴经略,庐陵最多还能守半月,若是再无大军,特别是火炮来援,庐陵必失!庐陵一失,清兵沿赣江直上,赣州就危险了。大都督和巴经略的意见失之草率,庐陵是我们的底线,不可再退!我已决意与庐陵共生死!”
江西吉安府庐陵城里,江西都督,平虏军都统制贝铭基对部下这么交代着。
说话的同时,城外炮声隆隆,那是西山大营的炮营在发威,偶尔能听到城中房屋哗啦啦的垮塌声,而己方的反击炮火显得格外微弱。
贝铭基任江西都督,总揽江西防务,但手下兵马薄弱。巴旭起和侯同均虽在江西动员了六个师的义勇军,还有数万乡勇后备,却因为缺乏训练,难以聚成战力,只能沿州县布防。
江西可靠兵力只有贝铭基的平虏军和陈廷芝的神武军,两军正规师仅仅三个,剩下四师都是义勇军,合计四万多人,火炮不到二十门。
就这四万多人,还要分在三个方向。陈廷芝带神武军守袁州,他带平虏军守吉安,还分了两营红衣去建昌,防备清兵转兵建昌入福建。
当面清兵不仅有田文镜的两万江西绿营,两万训练和装备跟江西绿营没什么差别的练勇,还有整个西山大营六万。锡保领西山大营主攻吉安,要直下赣州,去摸梅关。田文镜主攻袁州,企图威胁湖南长沙,还有一部分清兵逼压建昌。
庐陵城里有一师正规军,一师义勇军,城外还有一师义勇军游弈,三师不足两万人,跟六万大军对敌,压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