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鲁缅采夫还不服气,却被叶夫秋欣挥手打断了。
“但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哥萨克将军话锋一转,鲁缅采夫和切尔雷赫都呆住了。
“我们不是远在几千俄里之外。看着地图指指点点的贵族老爷!我们准噶尔军团来这里,是显示俄罗斯的力量!我叶夫秋欣来这里,是带领哥萨克人夺取又一场胜利!身为军人,前方只有敌人!心里只有胜利!什么大局。什么政治,都不该是我们关心的事!”
叶夫秋欣眺望极远处的轮台城,此时的他才真正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人熊,说话间浓密的胡须掀动,露出森冷的牙槽,他鄙夷地看向切尔雷赫:“准噶尔人可以失败,甚至俄罗斯人也可以失败。哥萨克却是战无不胜的!”
一句话让切尔雷赫跟鲁缅采夫同时生起极度复杂的心绪,哥萨克人终究是哥萨克人……
准噶尔,甚至跟俄罗斯都没关系,这一场决战终究是哥萨克人的舞台。叶夫秋欣这么想着,身兼俄罗斯上层一员和哥萨克首领这种双重属性,在战争面前,他下意识地就服从了属于哥萨克人的一面。
他所率领的四个哥萨克骑兵团是俄罗斯在东方首次集结起来的庞大军团,赛里斯人……必将成为他带领哥萨克人夺得无上荣光的铺路石。
切尔雷赫好心地提醒道:“将军。先不说赛里斯步兵在装备和战术上不逊于欧罗巴强国水平,我们俄罗斯常备军都要差一大截,赛里斯的骑兵更不是好对付的强大对手。”
叶夫秋欣咧嘴笑道:“骑兵?你是说那些换上了赛里斯制服的鞑靼骑兵?”
切尔雷赫道:“之前居延堡之战里。赛里斯的骑兵表现出了……”
叶夫秋欣挥手打断了切尔雷赫的话:“特使阁下,您作好跟准噶尔人的联络工作就可以了,您之前的努力已经说明,您更适合作这一类工作。”
切尔雷赫苦笑着闭了嘴,自己终究是失败者,任何渲染赛里斯强大的描述都会起反作用,更何况是对一位哥萨克将军说,哥萨克并非这个时代最强大的骑兵?
单纯的鲁缅采夫却丢开了之前的小小郁闷,扬眉道:“准噶尔人是幸运的,有哥萨克在。赛里斯将为这一场决战的失败而哭泣!”
噶尔丹策零也正带领已聚集了数千的族人一同高呼:“胜利!胜利!”
即便双方的力量对比并不会因这场决战发生根本的变化,但胜利终究是胜利。去年银顶寺之战后,不仅俄罗斯一改强硬姿态,还毅然派出精锐的哥萨克骑兵携手,就连周边的哈萨克人、吉尔吉斯人等附从部族也老实了许多,这才为准噶尔集结从未有过的大军创造了条件。
俄罗斯人。准确说,哥萨克人的信心为噶尔丹策零和大策凌又打了一针强心剂,而瑞典人列纳特的保证也让两人对决战的前景更乐观了。
“包沁就是大汗手中的利箭,以上帝之名发誓,它将无坚不摧,赛里斯人会在猛烈的炮火中化为飞灰!”
列纳特指挥着噶尔丹策零耗费大笔金钱建立的火炮部队,准噶尔语称为“包沁”,此次决战,列纳特将指挥多达三百门火炮,尽管都是青铜火炮,但经过列纳特在炮车上的改进,都具备了相当的机动力,足以跟赛里斯的强大炮兵抗衡。
另一个位面的历史相比,此时的准噶尔在火炮数量、性能和制造技术上都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噶尔丹策零以区区一隅之地的疆域,百万左右的人口,就装备了几乎等于整个俄罗斯一半的火炮。这倒不是噶尔丹策零有如此大魄力,而是被英华给逼出来的。
实际上他这支炮兵部队也有极大水分,将近一半的火炮是这两年急急铸造的,大多数都是小于欧洲十二磅炮的轻炮,还因为火药和铁料不足,持续作战能力严重不足。
不过对噶尔丹策零来说,只要能满足这一场决战所需就好,打赢了什么都好说,打输了,准噶尔都没有未来了,还关心火炮干嘛。
在瑞典炮兵军官列纳特的认识里,却没有什么失败的概念。七万人三百门火炮的配比,放在这个时代的欧洲也是一等一的强军,一般而言,欧洲也不过是每千人三门火炮。
听说赛里斯人的军队也就三万人,就算多到五万吧,在炮兵上怎么也不可能超越他手里的炮兵,至于运用炮兵的技术,赛里斯人能强过经历了大北方战争的他?准噶尔有这支强大的炮兵支撑,怎么可能失败!?
第二日,大军推进到距离轮台城二十里的地方,开始正式扎营,列纳特也开始着手编组炮兵队,那些哥萨克骑兵看向一门门火炮时的敬畏表情,也让列纳特心中的豪气不断充盈。
圣道二十三年二月二十日,八万准俄联军包围了轮台城,西域大决战正式揭开帷幕。尽管噶尔丹策零、大策凌以及叶夫秋欣、切尔雷赫等高层对此战各怀心思,但在列纳特所统领的炮兵部队向轮台城发射出第一发炮弹时,心思中对前景的忐忑不安、对决战的惶恐,对自身选择的怀疑,都在那一声雷鸣中消散。
不管未来如何,可这一场决战的胜利却是实实在在能握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