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革就意味着过渡,处于这个过渡时代,皇权传承没了嫡庶之分。改为立长,也有太多麻烦。李克载所谈的三个要点,后两个要点都是防范立长会留下的隐患。
“真就没嫡庶之分了!?若是有藩国外邦妃嫔所生子女,那不还是庶?不说这个,立长也算一条路,可不立幼君,叔侄间又有争储之患,若再出了哀家这样的人物。你们这大英皇室可就热闹了!”
茹喜心中叫着别说话,就让他们立起这等千疮百孔的皇位传承,让这大英最多三世而终,可嘴里还是忍不住挑着刺。似乎在李肆面前争胜这事,都比整个大英覆灭来得解气。
“你?你能成满清太后,还不是借着父皇之力?”
李克载也颇有乃父之风,毫不留情地刺了茹喜一句。接着再道:“嫡庶只是针对国人之间而言。外人当然还是有嫡庶……”
别说嫡庶,人人皆一这个大义,现在只对国人有效,南洋正有千万奴隶在苦难中哀嚎……
“正因要防范你这种人,所以才要成年立储。十八岁行冠礼后,才有立储资格。”
华夏传统一般是二十行冠礼,而英华现在的教育体系是六岁,十八岁成士,以成士年龄为标志,十八岁行冠礼。
不立幼君,成年才为储,是确保皇权不被外戚把持,从而引发上层矛盾。但这一条在茹喜看来,格外荒谬:“就说你吧,等你在位时,你儿子才十六岁,你的兄弟也有权继位。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你兄弟登基,你的妻妾,你的儿子会服气?所有国人也都服气?不少人都会认为,该立你儿子为帝。到时会争出什么乱子,你能预先防范?你愿意预先防范,还是愿意预先保证是你儿子继位?”
茹喜冷笑着逼问了一大通,再反讥道:“恐怕你给你爹说的这法子,不是你真心所想吧,等你爹去了,想怎么传位,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李克载无语,忽然觉得自己非但轻视了这个问题的难度,也轻视了这个妖婆,居然还有心气挑拨他跟父皇的关系。
没想到李肆也表示了赞同:“茹喜说得没错,你立的这一条有很大问题。”
李克载分辩道:“儿臣这是出于公心,只要皇位是我们李家人的,何必分什么彼此?这皇位坐起来也格外艰辛,儿臣接过来都觉惶恐,可不觉得儿臣的儿子一定胜任。与其让儿孙弄出问题,不如提前清除隐患,确保每一任大英皇帝都是成年帝王,不会受他人挟制。”
他再道:“儿臣也知这一条有很大问题,所以才立下皇储大议,就如父皇以宰相推选打通政事堂和两院一般,在必要的时候,皇位之事也需要有国人伸手,不让咱们大英的龙椅塌掉。”
李肆点头道:“这一条是必须的,不管皇位储位怎么传,得有人在旁监督作保。把宰相推选事套在这上面,倒也不是不行,可其间的要素,例如容哪些人有权发言,又怎么确保此权不被操弄,同时大议的结果又怎么有效遵行,这些都想过吗?”
李克载点头道:“儿臣已经想好了,将这些写入《皇英君宪》,以律法之力,确保这一套体制遵行不悖。”
李肆却道:“刚才茹喜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对你是放心的,可你儿子,乃至你的孙子不愿遵行,要在位时更改体制,以保私心,而不是以你的公心出发呢?或者是大议不仅没有结果,反而引发朝野更大争论,闹得国人分裂呢?”
李克载无语,这事他不是没想过,可未来真到了那份上,那就说明形势已乱得不可开交,他们这些祖辈怎可能预先防范?
茹喜尖声插嘴道:“弄来弄去,破绽越弄越多!你们所谓的华夏旧世,皇位传承不就一直是由外人议么?有人想立嫡,有人想立贤,想不到一起,就刀兵相向。这还是朝堂和皇室在议,你们还要搞朝野大议。就这么急着让你们的大英崩塌?”
她嘿嘿冷笑道:“明立储君,怎么着都不好,还是康熙爷的秘密建储管用!帝王唯贤。立贤才是正理。要立贤,就得秘密建储,让阿哥……皇子们各展才能。不会变成朱明宗室那种肥猪白痴。”
接着她再恨声道:“若不是你这英华冒起,不管是老四还是十四即位,大清都有贤明之君!要说建储传位,你们不想学我大清都不行!”
李肆看向茹喜,没理会她这些话,而是转开了话题:“大判廷不日将开始审判满人之罪,你是第一个,不管你是生是死。都会历数你的罪过。你也别担心我们随意泼污,会有讼师替你澄清史实。该你得的罪,一毫也不会放过,不该你得的,一丝也不会栽上。大判廷的审裁,以真为据,要立起百年乃至千年。经得起后人的检验。”
“大判廷不仅要审裁你们这些活着的满人罪魁,还要从努尔哈赤开始,一个个鞑酋审裁下来。将满清之罪从头到尾,清清白白呈于人世。这场审裁不是三五月之事,甚至三五年都不会完工。就是一场百年大业。”
“为此大判廷集中了英华国中最权威,最资深,最富有智慧,最端正无私的法官,其中八位大判官,加上我,一共九人是主审官,每一项罪名,都由我们九人作最终裁决。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