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浮想联翩之际,先是外面传来号角的声音,然后一个大帐武士快步走进来,匍匐跪倒。
冷不丁听到吉达战死的消息,他还有些没缓过神儿来,手端着热腾腾的羊奶,刚凑到嘴边,嘴里还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底下的武士满脸是汗的又重复了一句,那日苏这才听得清楚,身子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一碗羊奶都扣在了身上,一脚将一个上来帮着擦拭的女奴踢得老远,厉声问“你再说一遍!”
早晨他刚刚看到吉达,他知道吉达心里有怨气,还劝说了两句,仅仅是小半天没见,怎么竟然会死了呢?乍一听清楚,那日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到听那名武士说,外面来了三百名不知来路的骑兵杀了吉达的时候,那日苏心中的愤怒就好似野火一般燃烧起来。
“叫齐所有的战士,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把他们一个个全部拔光扔到荒野里喂狼。。。”那日苏大声的咆哮着。
“是,主人!”立刻上来两名大帐武士为那日苏披上战甲。
一名武士低声询问“主人要不要通知哈日瑙海?”
哈日瑙海是那日苏的大儿子,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受了风寒,从此就体弱多病,身体一向不好,哈日瑙海在蒙古语里是黑狗的意思,那个时候的蒙古因为缺乏医疗条件,婴幼儿多有夭折,有人认为是鬼神缠绕,为了蒙蔽妖灵的耳目,故意为子女取些寒酸卑微的名字,这有点类似于中国农村给小孩取小名叫狗剩、铁蛋之类,贱名好养活。
哈日瑙海虽然体弱,但聪明天纵,鄂托克部的很多决策都是他帮助那日苏完成的,这次部落和安化王合作他却极力反对,他和他的父亲说了一件事情,年年寇边的延达汗今年一反常态没有南下劫掠,隐约间听说延达汗的三千金帐武士在边关被明军全歼了。哈日瑙海不知道汉人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既然汉人已经开始露出了凶狠的獠牙,那就不要轻易招惹汉人,否则只会引火上身。
那日苏是不相信的,他常年和明军打仗,明军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比谁都清楚,再说部落现在遇到了困难,如果在得不到外来的支援,那么几年内就会被其他部落吞并,最终足智多谋的哈日瑙海没能说服他的父亲。
那日苏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情,忧虑的说。
“他这两天又在发高烧,萨满已经为他祈福了好几次,都没见好,就不要拿这些事情烦他了!”
“是,主人!”
不一会大帐外响起了一阵牛角的声音,那日苏领着部落的战士去屠杀那些敢于冒犯鄂托克部的入侵者。
“咳。。。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哈日瑙海用虚弱的声音问自己的随从。
那名随从把自己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哈日瑙海。
“什么?吉达死了?”
“是的,现在主人很生气,他正带着部落里的勇士去惩罚那些不知天高地厚外来人,那些人一定会为自己的无知付出惨痛的代价!”那名随从笃定的说。
“那些都是什么人?是明人还是来自草原其他部落?”
“看他们骑马的样子应该是草原上的人,有件事情很奇怪,听别人说那些人都穿着一身稀罕的骑兵甲。。。”
“骑兵甲?除了大汗的金帐武士可没听说哪个部落有这样的财力!可是大汗为什么要对咱们动手呢?”哈日瑙海低头想着,忽然他猛的抬起头“各处的哨兵点了狼烟或者放出海东青了吗?”
“这个小人可不知道!”
“咳。。。快去问!”
一会儿的功夫,那名随从就打探完毕,其他各处的哨兵已经换岗了,只有警戒明军边关的哨兵至今没有回转。
“不好。。。”哈日瑙海甩开厚厚的羊皮被,一下子站了起来,只觉得脑袋一阵一阵的眩晕,身子晃了晃差一点摔倒,他的随从急忙扶住他
“我阿爸走了多久了?”
“快半个时辰了吧。”
“快派人去找!”
“是!”
。。。
“懦弱的狼崽子!”那日苏狠狠的向地上吐了一口痰。他刚带着部族战士冲出部落,也许是因为看他们人多,对方只是简单向他们射了连珠三发箭之后,转身就跑,他带着人在后面紧紧的追着。
他们已经跑出了二十多里地了,部落早就看不到了,有警醒的大帐武士想要劝阻那日苏,结果被那日苏一个巴掌从马上打了下去,看着那日苏发怒的样子,再也没有人敢上前劝说什么了,所有人都紧紧跟在那日苏的后面,不时向前面的那些人射上几箭。
显然前面那些人也是弓马娴熟之辈,他们个个骑术精湛,或者回身用弯刀拨开射向他们的箭簇,或者在马上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躲避着弓箭,更恼人的是,他们还时不时回身射出一蓬箭雨,已经有不少的部落战士因此落马,他们在也没有站起来。
又这么追了半个时辰,如此高速的追击下,双方的马力都已经到了极限,前面越跑越慢,后面也是追得筋疲力尽。那日苏脸上却挂着残忍的笑容,因为前面的那些人乱闯乱撞,跑得慌不择路,他们居然跑向了“死颈”。
草原上也有山,距离鄂托克部四十里,有个地方叫死颈,那里四山环插,壁立千仞,青天如一线,道路如羊肠,最主要的是那里根本就是死胡同。
死颈,死地,死路。那日苏挥挥手让部众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