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中,紫宸殿上,李纲很无奈的挥舞着两份文告,说:“赏杀令?!哈哈,早听说时长卿是大将出身,喜欢用赏金衡量头颅,你们看着,这份文告出于谁之手,岂不一目了然?”
宇文虚中嘿嘿一声:“金人在汴梁城下不过三万余人,竟敢索取赎城费数千万贯!即使花一百贯购买一个金人头颅,把他们的头全买下来不过三百万贯,相比赎城费,这买卖值了!”
原东宫太子詹事、新任执政耿南仲有气无力地说:“大逆不道,时长卿竟敢出此不臣之语,哼哼,他竟然号召百姓不承认今上,那个燕王那个赵师侠,居然附逆,颁发这份《赏杀令》。《赏杀令》附在时长卿揭帖背后,这不是给时长卿那个叛逆背书吗?查抄,立刻查抄揭帖,也甭找别人了,就是新入城的海州兵干的。他们那是来救援汴梁的,分明是来散发揭帖的。”
李纲突然,问宇文虚巾:“这几天没有见到秦桧,他那去了?”
宇文虚中不满意的哼了一声:“这厮联络了数百名太学生,顺着南门跑路了。”
新任执政唐硌、耿南仲一起叫骂,声嘶力竭的斥责秦桧丢弃职守。李纲却冷冷的插了一句:“怕是去投奔燕王了吧?”宇文虚中咧嘴一笑亡:“秦状元向来善观风色,他与燕王原先在登州就相交甚密,如今这时候,他离开汴梁城,你说他会去哪里?”
御座上钦宗脸色灰暗,弱弱的提醒一句;“宗室已经开革赵师侠了,怎能再称呼他为燕王?”
李纲惨然一笑,抖着文告说:“自古以来,人世间从不缺乏墙头草。时长卿说他正在包围金兵,有了他这份文告,墙头草们怎会留在危若悬卵的汴梁?”
钦宗的脸色更灰白了,他强辩说:“金人催促的急,他们要求宗室王爷过去抵押,声称若近日不交赎城款就撕毁和约,我怕被激怒的金人会攻城,李爱卿,你为汴梁留守”
李纲心灰意冷的回答:“我为汴梁留守,现在应当做的是:如何把汴梁城完好无损的交给燕王。”
钦宗身子晃了晃,唐袼、耿南仲赶紧扶住钦宗,回身责骂李纲。李纲也不辩解,黯然回答:“官家,面对现实吧。汴梁城百姓已经唾弃了官家,如今皇城号令不出禁宫,而金人嘛——”
抖了抖手中的文告,李纲说:“金人不会攻击汴梁城,我看了这份文告才明白,他们绝不会攻击汴梁。”
是的,面对雄城汴梁,金人从没想到过进入城中——城中人口比金人士兵数目多,他们怎敢深入汴梁大街小巷。只是胆怯的钦宗吓慌了,从不去冷静分析。而李纲见到时穿文告,结合金人最近的举动,一下子恍悟:时长卿攻击金人的消息是真实的,金人侧翼突然受到攻击,他们着急撤退,所以才频频催促赎款。
再往深里想:时穿派遣崔庄团练来京师,恐怕真不是来救援京师的。他是来搅乱京师局势的,金兵攻破汴梁城他不怕,没淮他内心里还期望金兵解决掉钦宗这个麻烦。而他做出如此大的一个包围圈,恐怕就是想用汴梁城做饵,诱使贪图钱财的金兵舍不得离开
这个时穿可真胆大包天,一般人按到勤王命令,肯定是直接上京城救援皇帝,那样的话嘿嘿,自古以来勤王军没有打胜仗的,千里跋涉来的勤王军气喘吁吁赶到京师,遇到的是以逸待劳的围城部队迎头痛击,而围城部队是得胜之师,勤王部队喘息未定,胜负可想而知。
偏这位时穿不向京城来,他兜了个大圈子将入侵者全部都入网中,如此一来形势逆转,入侵者孤军深入,即使他们掳掠饱足,他们能否返回家乡还真是一个问题。
但时穿这一军事行动完全把皇帝给忽视了,甚至以皇帝做饵,如果他战胜之后不换一个支持他的皇帝,恐怕要死无葬身之
如此一想,李纲的心锗渐渐平和——燕王又怎样?想到燕王这个人,李纲想起时穿对王安石的指责,王安石的变政策怎样就不用谈论了,如果哪些政策好,如今自诩为新党党徒的人,怎么都摒弃了当初那些新主张?而王安石所有的动作只体现了一个目标:皇帝想做什么,无论想多么荒唐,王安石都替他完成,在此期间.胆敢反对的都要被迫害。有了王安石的先例在前,才有徽宗皇帝荒唐行为无所制约,至此,“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国策完全被废弃。
而燕王之前燕王论政的几道文告李纲都看过,不可否认的说,
燕王对国事的检讨深深触动李纲的心灵,连李纲这么固执的人都觉得:既然太宗子孙守不住太祖的誓言,那么让太宗子孙把太祖的东西还给太祖,也是理所应当。
这是一个身为士大夫的觉悟。
唐硌、耿南仲也许有这个觉悟,但他们的利益己经跟钦宗绑在一起,屁股决定智商,他们现在屈股坐在钦宗那里,时穿所做的任何事情自然都看不顺眼。这两个人已经是坚定地主和派了,态度坚决的都会让你以为他们是金国大臣来大宋裸身当官的,所以他们如今的任何建议,都不用考虑。
历史上,金兵第二次攻击汴梁,唐袼、耿南仲在钦宗的示意下将主战派李纲排挤出朝堂,同时下令全国不准抵抗金人,不准勤王。最后还是张叔夜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