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右军离开之后,接着进来的是郎冬和华青大学的学生马杰。郎冬满脸喜色,但林振华看到他时,却是吓了一大跳。
“老郎,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林振华问道。
林振华在出国之前,就发现郎冬好像是瘦弱了一些,隔了个把月没见,这种感觉愈加明显了。原来的郎冬,虽然不能算是膀大腰圆,至少也还是很壮实,而现在,他的身材已经显出了单薄,脸上更是瘦得凹陷了下去。
“没事,这一段,比较累。”郎冬毫不介意,他走到林振华的办公桌怯糜椭桨着的滚珠摊开,然后看着林振华说道:“林经理,你看,这是我们做出来的轴承钢球。”
“哟,真漂亮。”林振华拣起一颗钢球,对着阳光仔细地端详着,“不错不错,光洁度非常高。”
郎冬得意地说道:“林经理,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最关键的,是我们终于解决了钢球热处理的难题。你知道现在我们的钢球耐磨寿命是多长?”
林振华依稀记得郎冬曾经跟他说过这个问题,由于热处理工艺上的不足,浔自生产的钢球耐磨寿命只有50万转,而进口自行车上的钢球是200万转。当时郎冬就说过要解决这个难题的,看郎冬这个意思,莫非他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怎么,老郎,你不会告诉我说,这批钢球的寿命已经能够到200万转了?”
“200万算什么?”郎冬哈哈笑着,“我们测试过了,足足有250万转呢,比进口车上的钢球还要好。”
“来,说说看,你们都是怎么弄的。”林振华也来了兴致,他可知道,一套行之有效的热处理工艺,对于机械工业来说,有多大的意义。
郎冬坐下来,开始向林振华侃侃而谈,马杰坐在一旁,时不时腼腆地替他补充上几句。
钢球是轴承的重要组成部分,一颗钢球的生产,大致要经历几个步骤。首先是把特定直径钢丝送入冷镦机内,在钢模上镦打成球胚。随后要进行光球和软球的操作,也就是把球胚磨至指定的球径,并达到一定的表面粗糙度要求。
再往下的一个环节,就是热处理。钢球的热处理十分麻烦,它要使得钢球的内部达到一定的韧性,而表面则具有一定的硬度和耐磨性。耐磨性的形成,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表面钢材的渗碳处理。
在热处理之后,下一道工序是用研磨机把钢球磨至指定的精度和光洁度。这一道工序的效果,与研磨机床的质量关系很大。汉华公司有从德国进口的精研机,所以研磨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刚才林振华看到钢球的光洁度很高,其实主要是精研机的功劳,热处理这方面的成效,靠肉眼是观察不出来的。
热处理工艺,在许多企业都是不传之密。郎冬要解决钢球的热处理问题,只能靠自己去摸索,而摸索的方法只能是实验。
华青大学的马杰和杜向阳对于解决这个热处理问题都有深厚的兴趣,他们先是从材料理论上提出了一些可能的方向,然后又翻阅大量的外文资料,通过其中的一些蛛丝马迹,去推测国外同行做热处理的方法。香港的钱元平早在几年前就应林振华的要求,在搜集全球的机械工业资料,这些资料现在都堆在汉华公司的资料室里,成为马杰和杜向阳研究的基础。
基本思路有了之后,再往下就是要做实验了。郎冬亲自出马,让车间生产出一大批球胚,然后用不同的工艺方法对其进行热处理,再逐项地测试热处理效果。
热处理的难度,在于其可以选择的方法浩如烟海。以渗碳工艺来说,存在着固体渗碳、液体渗碳、气体渗碳等方法。在使用的渗碳剂方面,又有诸如木炭、活性碳、黄血盐、煤油等若干种。早期的碳氮共渗是以剧毒的氰化钠作为渗碳剂的,所以这种工艺又被称为氰化工艺。
还有就是热处理的温度控制,不同的温度会产生出不同的效果。更麻烦的是,温度的设定并不是静态的,而是一个动态的过程。例如,某个工艺可能是这样要求的:钢球首先要加热到 度,然后用1个小时的时间匀速降温至200度,再保持2个小时,接着迅速冷却至20度……所有这样的温度变化曲线,虽然可以从理论上进行推导,但效果如何,只能是通过实验去进行验证。
“我们做了将近一万次实验啊!现在终于成功了!”郎冬激动地对林振华说道,他的脸上充满一种成功后的亢奋,只能付出了无限艰辛而取得成功的人,才会有这样亢奋的表情。
“这一万次实验的数据,是无价之宝啊。”马杰也说道,“我已经向姚老师汇报过了,暑假的时候,他会亲自带一个团队过来分析这些数据,从这些数据里面,我们起码可以发掘出20种不同的热处理工艺,适用于各种不同的材料性能要求。”
“老郎,小马,你们辛苦了。”林振华由衷地说道,他转过头对着郎冬道:“不过,老郎,你真的不能这样拼命,有些事情,让马杰他们这些年轻人去做就好了,你也一把岁数了,要保重身体。”
马杰在一旁插话道:“林经理,你不知道。做很多实验的时候,郎经理都不让我和向阳参加呢,他一个人呆在实验室里烧炉子,把我们关在外面。”
“为什么呀?”林振华诧异地问道。
郎冬支吾道:“我反正没事干,烧炉子这种事情,很枯燥的,我怕他们年轻人耐不住。”
马杰道:“林经理,不是这样的。这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