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而又绵长的警钟声回荡在皇城与宫城之内,原本那显得安宁祥和的宫城之内,气氛陡然一滞。那些原本正轻松地聊天吹牛,又或者是在做事的宦官们亦不由得诧意而又讶然地侧目相顾,要知道,这宫城之内的警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响过。
而当值于宫城南部的那些带刀侍卫和那些腾骧左右卫和武骧左右卫的士卒们亦不由得脸色大变,但是很快,宫城南部的近两千名侍卫和卫卒纷纷在军官们的喝令之下,向着那西华门所在扑过去。
“……娘娘,禀报娘娘,西华门南的角楼警钟被敲响了。”一名小宦官飞快地奔出了仁寿宫内,顾不上擦那脑门上滴落的汗水,朝着那静坐于榻上,手里边正拿着一串紫檀木佛珠在那闭眼祈祷着什么的孙太后禀报道。
一直站在孙太后身侧的那几名年长的宦官听得此言,皆不由得两眼一亮,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色,同时把目光投向了那端坐的孙太后身上。
孙太后双眼缓缓睁开,嘴角微微一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肃声地道:“哀家知道了,陈进昌,告诉那王勇,给哀家好好守着仁寿宫,不得放一人入内,亦不得放出一人出了哀家的仁寿宫,明白吗?”
“老奴明白。”
“李福忠,去给哀家问问,看看朱祁钰那边可有什么动静,若是有什么异常,速速报于哀家。”
“娘娘放心,老奴这就去。”
略略一顿之后,孙太后咬了咬牙,转过了脸来朝着那吴天安微微颔首:“让李桥他们开始做事。”
听到了这话,看到那孙太后眼中的清厉,吴天安亦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腰弯得更低:“老奴明白,这就让他们开始做。”
看着被自己分派了事情的那些心腹宦官一个个地疾步出了大殿,向外疾行而去,孙太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量着这间高大而又显得有些空旷的仁寿宫主殿,不禁露出了一个有些涩然的笑容站起了身来。
旁边的宫女赶紧上前,搀住了那孙太后的手臂。“娘娘您这是要上哪?”
“哀家去佛堂静静心吧,哀家如今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一切,都要看上皇陛下的福缘,和祖宗的庇佑了……”孙太后轻轻地笑了笑,迈开了步子,亦步出了这间空旷冷清的主殿。
--------------------而在德胜门外,护城河畔,朱祁镇昂着头,朝着那城头之上,大声地厉喝道:“今曰,朕回来了,带着那些草原战俘,就是要去宗庙献俘,以告慰祖先,告慰诸位先皇,朕,没有让他们失望,朕,不是带着悔恨和遗憾黯然归来,而是带着前所未有的胜利和和光明的未来回来的!”
兴奋的欢呼和吼叫声再次沸腾了起来,朱祁镇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挑动起那些将士们的情绪,仿佛他们什么也不做,傻傻呆呆地在那倾听,实在是无法发泄内心的兴奋与狂喜。
朱祁镇看到了那城头之上涌动不已的人潮,倾听着那城头之上的欢呼与吼叫声,与那城下遥相呼应时,朱祁镇不禁笑了起来,笑得份外的畅快,愉悦。
杨洪抚着雪白的长须,皱眉不言,只是那双目之中的灼灼精光,时不时落在那身侧处,那表情显得有些木然甚至可以说是呆滞的于谦身上。
他虽为大都督,虽然是主掌京师大营的军方重将,可是,京师大营却是他于谦一手建立起来的,里边的不少的将军都是他一手提拔而来,而今天,他于谦出现于此,这让杨洪亦不由得暗暗揪心,不过眼下,只有看他于谦能否快地解开心结,想通答案。
而朱祁镇此刻,亦很清楚,虽然自己的言行举止,获得了城头之上的那些士卒的拥戴和欢呼,可是,并不表示他们就能够完全地服从于自己。
朱祁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钱钟,在他的威压之下,那些原本将他紧紧围拢于人群中间的侍卫不得不让出了一条通道,让朱祁镇能纵马行至了那护城河边。
明皇明的重铠在阳光底下,显得那样的耀眼,再加上他身下那匹神骏高大的座骑,更将那朱祁镇衬显得无比的伟岸。而看到了这一幕,不论城上,还是城下,都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而朱祁镇那双鹰目直视着那站在城墙上的杨洪与于谦,从容不迫地喝问道:“杨卿家、于卿家,你们都是我大明的忠臣,朕想问一问你们,朕至历土木堡之难后,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可有罔顾过我大明的利益,害我大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之举?”
于谦朝着那朱祁镇长躬一礼,向着城下道。“上皇陛下言重了,上皇陛下陷瓦刺之手,却临威不屈,果敢刚毅,使得狄戎畏服……京师城下,上皇陛下不顾自身之安危,壮怀豪言使我大明京师百万军民誓死搏杀,大溃瓦剌,终解京师之危,大明得脱国难之验。如今,陛下那句‘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言犹在耳,臣岂敢忘却?”
“而后,上皇陛下在草原,游说瓦刺,终使我大明被俘之将士得以归乡,此等大事,天下皆知,人人皆诵陛下之仁善之举,更赞陛下委屈求全,以保身边黎庶之举。”
“而今,上皇陛下督宣府文武治事,短短一年有余,昔曰为瓦刺所侵挠劫掠,而致百业毁坏,断壁残垣的宣府边镇,重回强盛之期,更使得宣府边军再复昔曰之勇悍,独石口堡一战,使我大明取得至京师之战以后未有之胜绩,终使我大明复昔曰之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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