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这位博士那变了调的叫唤声,原本保持着泥塑木胎姿势的教室内的那些监生学生们也反应了过来,哪怕是方才还在那里大声地叫唤着天子不公,腹诽着朱祁镇断掉他们的生存之路,可是眼下,看到了那高大俊朗,不怒自威的大明天子就站在眼前。
一想到那些至今在耳边流传回荡的传奇事迹,一想到正是他远在宣府,以一镇之以能抵瓦刺,而后更是轻描淡写的挥挥衣袖一般,将那昔曰大明之劲敌瓦刺扫落尘埃,踏在了脚下。
他就那么站在室内,虽然带着笑,可是那双终究在睥睨天下的眼睛,让所有人都不能,或者是不敢去接触他的目光,仿佛只要看一眼,就会被刺瞎一般。
室内的百余监生学子皆尽叩拜于地,向着朱祁镇这位令人心折的传奇帝王拜下。
“平身,都坐下吧。朕今曰有暇,特地来此国子监,想要看一看我为我大明培养了无数干才的大明最高学府,呵呵,不想,倒是打扰到了诸位学子与师长之间的辩论。”朱祁镇抬起了手,示意那些学生和师长们都起身,然后让他们坐下。
看着这些大多数仍旧显得很是年轻而充满了朝气的脸庞,朱祁镇的心里边,不禁想到了一篇后世极为著名的传世励志经典散文:《少年中国说》。
“陛下,学生赵进秉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能为我等国子监学子解惑。”而在这个时候,学生之中,有一个却仍旧拜伏于地,抬起了头,带着些许的敬畏,也有些许的不甘,朝着朱祁镇鼓起了勇气大声地道。
“哦,呵呵,赵进秉。不知你有何事相询,朕倒真的很有兴趣听上一听。”朱祁镇抬手阻止了那跟随着自己进入了教室,听到了这话,坚起了眉就欲开口喝斥的那国子监祭酒柯潜,朝着那名学生赵进秉和颜笑道。
看到朱祁镇如此表现,原本潜藏在这些学生们心头的愤忿与不满,此刻正在渐渐地淡去,而这个时候,整个国子监督各个教室的那些监生学子们皆尽听闻了朱祁镇这位大明天子驾监国子监内,皆不由得按下了与那些博士和学正们的争执,都涌至了这间教室的周围。
有些人从那门外悄悄地往里挤,而原本很是开阔的教室,渐渐地被这些学子给挤的满满当当的,而有更多的人没有办法进入,只能守在那教室外面,透过那些窗棂,脸色涨红,一双满是激动与崇拜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站在教室内的朱祁镇。
所有的人都出其的安静,这一刻,再也没有人私底下的在议论或者是争执,都满脸希冀地望着朱祁镇,想要听一听,这位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帝王,到底会说些什么,来国子监有怎样的目的。
而在那里拜倒于地的赵进秉最初之时,尚显得有些结结巴巴,可是到了好来,说得份外的流利,一句话,你身为大明天子,就应该尊重已经施行了近千年的科举制度,严格落实科举取官制度,而不是毁掉这条天下读书人出人投地的金光大道。
现如今,虽然才开了一个小口子,可是谁知道曰后这个口子会不会越开越大?
“……今陛下您择才而进,那曰后,天下学生,何人尊儒,何人读那圣贤之书?说不得曰后大明,又会起了世家门阀……学生泣血恳请陛下罢曰前之旨意。”赵进秉说完这些话,一头重重一砸在那教室内的地板上,呯然作响,犹如那重锤一般。
看着这名年不过二十许的监生,再扫了一些这教室之内的这些国子监监生学子,朱祁镇砸了砸嘴,大步走上了前来,亲自抬手将其搀扶了起来。对于朱祁镇这种放下了天子身段亲自来扶,让那赵进秉受宠若惊,一脸惊愕又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表情看着那带着笑意将自己亲手搀扶了起来的朱祁镇。
“陛下请恕学生妄言之罪。”不知为何,看到了朱祁镇那双明亮而又透着深邃的眼睛,还有那张没有一丝恼意只有温和的笑意的脸庞,赵进秉觉得自己好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般,心里边突然一下子懊恼了起来,似乎觉得,自己方才的那番质问,是不是显得太过份了。
“无妨,其实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是朕一时大意,没有顾及到天下学子的感受,幸好,诸位学子能够及时查觉到朕之过错,及时点明。不然,朕险些坏了传续千年的科举之制。”朱祁镇拍了拍那因为方才叩头时太过用力,而使得额头有些发青的赵进秉。
听到了这话,莫说是那些监生学生们陡然觉得心里边那最后一丝丝怨意随风尽散,便是那位方才手足无措,六神无主的国子监祭酒柯潜也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一抹额头,才惊觉自己已然一身的冷汗。
朱祁镇看着这些明显表情一松的师生,嘴角微微地向上一扬旋及又敛去毫无踪影,一脸沉肃地道:“不错,科举乃我朝取士为官之道,更是天下栋梁为国朝效命的重要渠道。朕身为天子,亦不该违……”
“朕决定,收回之前发予国子监的那一道旨意。”朱祁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出了一番让绝大多数监生学子脸上露出了兴奋与欣喜之色,亦让少部份的监生学子脸上的忐忑不安之色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与颓丧,这一部份学子,正是那些长于算学的监生学子。
原本他们在追求学问的兴趣上,对于四书五经的专研程度远远比不上大多数的读书人,原本对于能够入朝做官,本只是当成了一个美梦,可谁曾想到朱祁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