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集倒是朝鲜的忠臣,如果自己不是将鲜国的世子带到了耽罗,只怕他会和其余两个最为主战的鲜国大臣一样,被建虏押回盛京,砍了脑袋了事。他既忠于朝鲜,又不愿意被砍脑袋,唯一的选择,就是在耽罗被将岸所控制住的鲜国世子李溰。
将岸虽是聪明,可是毕竟还太年轻,所经历的事情也不是很多,俞国振让他多读史书,他也确实多读了,但要将史书中所得和实际政治活动联系起来,还需要一段时日。否则的话,他在见到尹集之初,就应该知道尹集的来意了。
“尹公之意,是?”
“鲜国不可一日无主,既然建虏掳走国主,那么当由世子继位,遥尊国主为上王,厉兵秣马,准备北伐,迎回国主,匡复旧都!”尹集慷慨激昂地道:“鲜国世代奉大明为正朔,不意今日有些劫难,还要请将先生于天子处为鲜国美言,再赐金印符册!”
朝鲜国主被建虏所获,他携带的大明御赐金印,自然也交,大明御赐金印,就是其国主权力合法性的象征。
“此事好办,但请世子继位为国主,却不是你我能二人能操办的……尹公觉得,鲜国各地臣僚将士,能否支持世子?”
“下官既然来,便是有几分把握,只待拜谒世子之后,得了世子诏令,便可行事!”…。
尹集对如今的局势还是很乐观的,建虏大军深入,其势必不能持久,随着春天的到来,他们必然要北归就食。而鲜国国内,对建虏恨意不减,对大明存国之恩犹自未忘,在他们看来,大明与朝鲜“义则君臣,恩犹父子”。最重要的是,如果有世子继位,那么鲜国诸将只要保护好世子就有大功,而不必要去已经被占领了的汉阳城“勤王”。
鲜国世子李溰时年二十五岁,见到尹集之时,顿时泪眼汪汪:“尹卿,父王……父王如何了?”
尹集看了将岸一眼,将岸微微笑了下,便退出了这临时的驻所。
“世子,明国这位将先生待你如何?”
尹集的问题让李溰愣了一下,他年纪不小,自然知道尹集问题中的意思,便小声道:“将先生待我甚好……你瞧我身上的衣裳,便是他将自己衣裳赠我。”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军大衣,跟随那四艘福船北上的,除了大量的军火补给之外,还有许多用于耽罗岛建设的物资,其中便包括这种特意为了北方生活而制造的军大衣。一件军大衣的重量便达到六斤左右,对于此时的人来说,这可是抵御严寒的利器。
注意到这一点,尹集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还有呢,他们是否有所失礼?”尹集还要确认,小恩小惠算不了什么。
“在船上时,他们将尹先生和俞将军的船舱让给了母后与我,还尽可能善待我们,虽然那些士兵颇为傲慢,但并无失礼之举,便是服侍母后的宫女,他们也不曾骚扰过。”说到这,李溰深有感触地道:“无怪乎当初大明会出兵救我鲜国,真仁义之师也。”
“还有呢?”
“初一至耽罗,将先生便说,耽罗虽然已经归还大明,但这个庄园之内,只要我和王后在,那么便是鲜国之土,便是他来访,也须经通报。”
李溰终究是世子,知道事关重大,也怕隔墙有耳,因此说到这一句时,悄然用指沾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大字:“如实。”
这两个字写出,尹集顿时就放心了。
果然,这还是那个仁义无比的大明,而不是一昧想推着鲜国与建虏对抗……既然如此,那么这个大明就还值得他们鲜国做出如此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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