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自定居荆襄,已有许久不再过问江东之事了,今乍闻庞山民言周瑜受难,吴夫人颇为诧异,对庞山民道:“公瑾他怎么了?”
庞山民还未开口,孙绍便抢先骂道:“还不是那孙仲谋手段龌龊,不仅去了公瑾叔叔的官职,还将其投入牢房,若爹爹尚在,怎会容他猖狂!”
孙绍说罢,庞山民轻咳一声,道:“休得无礼,仲谋好歹也是你的叔叔!”
“这样的叔叔,有还不如没有。”孙绍神情阴沉,将之前刘备带回的消息悉数与吴夫人说了,吴夫人闻得这般消息,不禁大怒道:“莫非这不孝子已忘记伯符嘱托?”
庞山民见吴夫人动怒,忙出言劝道:“老夫人稍安勿躁,此事庞某倒以为,仲谋亦有苦衷。”
见吴夫人不解,庞山民叹道:“数年来仲谋执掌江东,晋位吴侯,为江东之主,可江东朝堂,真正得群臣信服者,非是仲谋,而是公瑾。所以在庞某看来,立场的不同决定了这二人始终相克,山民此来,便是欲征求老夫人意见,不知老夫人可否允庞某使绍儿往江东一行,劝公瑾改投荆襄。”
吴夫人闻言,微微一愣,继而叹道:“山民欲毁江东根基乎?”
庞山民闻言,苦笑一声道:“便是仲谋得公瑾尽心辅佐,庞某欲取江东,易如反掌,这些年来江东各行各业,多仰我荆襄鼻息,如今休要说是仲谋了,便是文台公尚在,孙伯符复生,也难挡江东被荆襄覆亡的命运……”
“既然山民已有决断,那还来问老妪作甚?”吴夫人说罢,轻叹一声道:“之前老妪已说过,仲谋虽我亲子。可尚香亦我女儿,作为家长,不当偏帮,这些年来,江东多得荆襄提携,老妪虽上了年纪,却并未昏聩。山民的所作所为,老妪还是能够看到的。”
庞山民闻吴夫人之言,亦感欣慰,对吴夫人道:“老夫人这般开明,倒是让庞某无话可说了……”
“老妪只希望尘埃落定之时,山民可留仲谋一条性命……”吴夫人说罢。神情晦暗,不再多言,庞山民躬身一礼,对吴夫人道:“理当如此,庞某与仲谋兄并无私怨。”
庞山民说罢,与孙绍一道离府而去,孙绍匆匆准备行装。往庐江一行。
沿江南下,庞山民心中思绪万千,孙绍此去庐江,庞山民倒不需要担心孙绍安危,好歹孙绍也是孙策之子,就算被孙权察觉孙绍此去庐江的目的,恐怕孙权也不敢痛下杀手。
江东连刘备都不敢处置,更何况孙绍了。
不过数日。孙绍便至庐江,径往太史慈府上而去,见过太史慈后,当得知如今周瑜,鲁肃二人依然于牢中并未放出,登时大怒。
太史慈见孙绍气愤,不禁劝道:“绍儿。吴侯如今仍在庐江,探望公瑾一事,当从长计议!”
“子义叔叔,绍儿等不了!”孙绍双目冒火。对太史慈道:“公瑾叔叔对江东意义何在,子义叔叔当最为清楚,既然孙仲谋嫉贤妒能,那便让公瑾叔叔随绍儿一道去荆襄为官!”
太史慈闻言大惊失色,对孙绍道:“此事休要再提,江东离不得公瑾,况且如今吴侯震怒,绍儿若这般无礼,恐犯其忌讳!”
“别人怕他,我可不怕。”孙绍冷哼一声,对太史慈道:“总之绍儿这便要去庐江大牢,那孙权若有能耐,便叫他将我一起锁了!”
太史慈见状,还欲再言,却见孙绍已然没有了谈话的心思,转头便走,太史慈见状,忙一把捉住孙绍臂膀,对孙绍道:“好歹你也是成家立业之人,怎么还这般冲动?”
“江东无人为公瑾叔叔讨各公道,我荆襄来给!”
太史慈力大,孙绍难以挣脱,只得愤愤不平道:“若公瑾叔叔之前肯降我荆襄,又岂会遭受这般苦难?恐怕其于荆襄朝堂之中,地位比之卧龙凤雏亦当不遑多让了,就连伯言军师都可困郭奉孝于许都成中,以公瑾叔叔本事,何愁得不到功劳?”
太史慈闻言,不知该如何辩驳,荆襄财雄势大,太史慈自然知晓,况且以庞山民与周瑜的关系,周瑜大权在握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太史慈皱眉思索许久,对孙绍道:“可江东是你孙家基业,绍儿此来,哪有偏帮外人的道理?”
“外人?小侄于江东之时,孙仲谋待小侄如何,莫非子义叔叔不知?”孙绍冷哼一声,对太史慈道:“况且绍儿母亲,奶奶俱在荆襄,且得山民叔叔眷顾,吃穿用度样样不缺,即便山民叔叔如何繁忙,逢年过节必来拜见,而那孙仲谋昔日所作何事,就用不着绍儿赘言了吧!绍儿又不是不识好赖,内人外人,绍儿分得清楚!”
太史慈见孙绍情难自控,长叹一声,手上力道也渐渐减弱,孙绍搬开太史慈手掌,对太史慈道:“子义叔叔,这江东如今已不是父亲所在之时的江东了,与其活得这般没滋没味,不如子义叔叔也与绍儿,同往荆襄!”
太史慈闻言,先是一愣,继而苦笑:“伯符临终嘱托,慈不敢忘,终归是伯符所闯下的基业,慈为汝父至交,又怎能趁江东衰弱,另投他主?”
孙绍闻言颇为不屑道:“若父亲知晓孙仲谋这般行径,怕是也不会将江东基业,托付于他了!”
孙绍说罢,便离了太史慈府,往大牢而去,太史慈见孙绍离去背影,仿佛看到了昔日孙策英姿勃发的英雄模样,难忍心中悲凉,口中喃喃道:“伯符,你可知晓,这才几年时光,江东已风雨飘摇了……”
打着太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