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庞山民来说,此战江东,即是国事,也是家事。
孙尚香虽与孙权不睦,然而二人终究还是兄妹,血缘亲情难以割舍,而吴夫人又是孙权母亲,江东历经三世,如今却要遭荆襄覆亡,她心中不可能对江东之事再无挂念。
庞山民此番调遣各路军马,并未向家人隐匿消息,孙尚香得知庞山民欲亲征江东,心中大惊。
孙权这些年对待荆襄的行径令孙尚香亦颇为不满,在孙尚香看来,庞山民对孙权有所怨忿,也是理所当然,只是孙权罪不致死,庞山民就算对孙权再怎么仇视,也不至于亲率大军,平定江东……
在孙尚香的心中,江东的意义并非孙权治下土地,而是那片土地承载着对于父亲以及兄长的思念之情,江东广袤的土地全靠父亲以及兄长亲率领士卒奋战得来,与孙权无丝毫关系。
若江东燃于战火之中,只因孙权招惹荆襄,那江东士卒,百姓何其无辜?
大军出征在即,庞山民于府衙与群臣商议整日,回府之后,却发现孙尚香已备好宴席,庞山民见娇妻面上若隐若现的为难之色,便知其心中所想。
“尚香行事向来风风火火,今日却扭捏起来,倒是令为夫奇怪的很。”庞山民故作惊诧,对孙尚香道:“且今日夫人亲自下厨,莫非有何喜事不成?”
见庞山民面上笑意盎然,孙尚香不愿坏夫君兴致,只得按捺心中烦恼,强作欢笑道:“便是未有喜事,夫君连日劳累,尚香也当犒劳夫君。”
庞山民闻言,不再出言调侃,对孙尚香道:“夫妻本是一体,为夫又如何不知尚香所想?夫人心中无非便是担心江东被我荆襄所灭。不知为夫猜得对是不对。”
孙尚香闻言,眼眶微红,对庞山民道:“尚香乃妇道人家,本不应干涉夫君政务,只是江东乃尚香父兄心血,每每想到江东如今势如累卵,尚香心中总会难过不已。”
庞山民闻言。点了点头,思索片刻便婉言劝道:“孙仲谋如今众叛亲离,不值得尚香为其说情,且庞某早已答应岳母大人,不坏孙权性命,届时为夫平定江东。你兄妹二人,亦可重聚。”
“谁愿与他重聚……”孙尚香闻言,苦涩笑道:“若夫君认为攻伐江东一事不可逆转,那尚香也不再劝,出嫁随夫,尚香也只能期盼夫君旗开得胜了……”
庞山民闻孙尚香之言,颇为欣慰。
尚香初嫁之时。总会一心为江东打算,二人生活数年,孙尚香如今考虑问题,已渐渐理智。
在庞山民看来,江东迟早都要被荆襄所灭,原本庞山民打算待逐退曹操之后,再图江东,然而孙权欲火中取栗。攻伐合肥,恰恰给了庞山民一个再好不过的用兵借口。
况且荆襄军力并无外界所想那般捉襟见肘,应对没有了周瑜,鲁肃的江东,庞山民自认为仅靠麾下兵马已是绰绰有余。
纵观江东朝堂,何人可担当帅位?
于席间将心中所想与孙尚香说了一通,庞山民也想让孙尚香宽心。此去江东,庞山民本就不想大开杀戒,若孙权识相,纳土称臣。庞山民倒也乐意让孙权在吴侯的位置上多做一阵,若其负隅顽抗,那只有看两家诸侯,谁家兵锋更加锋利了。
荆襄军马集结襄阳,庞山民欲用兵江东的消息不过数日便广传天下。
庞统与周瑜二人听闻庞山民欲亲征荆襄,唏嘘不已。
庞统自然知晓其兄长性情,此番其欲亲征,除了孙权挑衅之外,更大的可能而是兄长耐不住心中寂寞,想要再临沙场。
想到此处,庞统不禁莞尔,侧目看向周瑜,却见其神情复杂,似有心事。
周瑜本江东臣子,兢兢业业的辅佐孙权多年,然而最终却遭孙权忌惮,迫不得已远离江东,出仕荆襄。只是周瑜心中,对江东的感情仍难以舍弃,如今庞山民欲亲征江东,周瑜自然大不看好江东可挡荆襄兵锋,一旦江东覆灭,周瑜十余年来的辛苦便毁于一旦。
想到此处,周瑜一语不发,庞统只思索片刻,便知周瑜想法,对周瑜道:“公瑾可是在想江东之事?”
周瑜闻言,苦涩一笑,对庞统道:“周某只是未曾想到,江东衰败如此之快。原本以为此番荆襄与中原大战,孙仲谋可专注于休养生息,并重用水军,严防长江水道。如此一来,江东想要与荆襄再对峙数年理当不难,可是其急功近利之心不改,江东将士,却要被其贪心所累……”
庞统闻言深以为然,点头笑道:“公瑾所言有理,只是公瑾可否想过,孙权为何急功近利?”
周瑜闻言,愕然半晌,便听庞统笑道:“以庞某观之,孙权虽枭雄之才,然而其嫉妒之心过剩,无容人之量,公瑾于江东虽兢兢业业,可在孙权眼中,公瑾却阻碍其独揽大权,所以公瑾被逐出江东,在庞某看来,也是在情理之中。”
“周某从未想过夺孙仲谋之权!”周瑜闻言,颇为恼怒,对庞统道:“若周某欲用权谋以掌江东,这江东之主,早被周某所得!”
“这便是所谓的功高震主!”庞统见周瑜羞恼,轻叹一声道:“我等虽知公瑾心意,然而孙权不知,公瑾无论如何努力,尽皆无用,所以在庞某看来,公瑾转投荆襄,乃我荆襄之幸,亦是公瑾之幸,公瑾可观此番我荆襄大军征战中原,数万兵马,皆非我兄长节制,然而其对我等信任,分毫不改,若公瑾仍在江东,可有机会,担当如此重任?”
庞统说罢,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