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骊带着江随云享用完了朴实无华的午膳后,就领着江随云游园子,尽职尽责的向他介绍着府中十景和园内七景。盗骊说得细致,江随云听得认真。一个是爱岗敬业的好导游,一个是求知欲爆棚的好游客,两人煞有介事的在园中边走边停,恨不得在风景优美处停下脚步举个剪刀手留个影。
江随云抬着头东瞧瞧西望望,欣赏之情溢于言表,同时还不忘点评和夸奖,清冷的面上也浮起了似有若无的微笑。
不过这个微笑很快就消失在了唇角,他直觉般地抬起头,目光准确地投向了连廊东边的蜂腰小桥。
小桥之下是一片灌木丛,不高,却也不低,刚好可以藏住几个人形。因为隔得太远,无法辨认那里藏了谁,唯一清楚的是,灌木丛后的人正在认真地看着自己。于是,江随云向着那灌木丛笑了笑。
很快,滕紫屹的身形便从灌木丛中显现了出来,转身步下蜂腰小桥,进入挑檐涂丹的连廊,在江随云安静的凝视中,迈过连廊回栏,走得近来。
两人远远的便是相视一笑,搞得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滕驸马倒是会躲懒。”江随云脸上虽带着淡然的微笑,但当他微微一抿唇角,面容收整时,那种威严,是统领过千军万马之王者才有的震慑,会给人以无形的压力。
“哪里哪里,太子殿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和江随云硬朗霸气的气派相比,滕紫屹显得儒雅的多了,只是谈笑间仍然没有失去世家尊贵子弟的派头。“杂务缠身,怠慢了贵客,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贵府的奴侍都如此识大体,何来怠慢一说?”江随云在如此说的时候,视线轻飘飘的落在盗骊的身上,很明显他口中的“奴侍”指的就是盗骊。
盗骊微微一笑,坦然无畏的迎上江随云的目光,“能够招待太子殿下,小人也倍感荣幸。”
程熙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虽看不清盗骊的表情,却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突然挺直的脊梁,那是一种刻意隐忍的反弹,想必此时内心深处滋生的羞辱,已经悄然的侵袭着他的神经。
丫丫的,这还不算是打上,门来了?句句带刺,欺负他们家小骊骊,这还了得?
程熙呼啦一声,就从灌木丛中蹿了出来。清亮的嗓音高声道,“盗骊,滕紫屹,你们在跟谁说话呢?穿着一身黑,不会是奔丧刚结束的吧?那可太不吉利了,赶出去赶出去。本宫这才刚睡醒呢,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穿这身晦气的来败坏本宫的好心情?你瞧瞧,这满园的花红柳绿都黯淡了……”
盗骊和滕紫屹听到声音,同时闪开了身形,露出了那个穿着一身黑的江随云的脸,那张脸比一身黑还黑。
程熙边走边咋咋呼呼的,突然一眼看到了江随云,瞬间夸张的捂住了嘴巴,一副“哎哟喂,我可不是故意的”的表情,紧走两步,陪着笑,“没想到是太子殿下啊,呵呵呵……您穿得一身黑那也是蓬荜生辉。欢迎欢迎,哦,对了,太子殿下你咋来的呀?”
江随云每次都能被他气得半死,几次下来也练就了一些抵抗能力,不过眼皮跳了跳,就如常回答道,“骑马来的。”
“哦?那你骑的那匹马没事吧?”
“没事。”
“那你坐过的那张椅子没事吧?”
“没事。”
“多不容易啊。那被你喝过的茶杯没事吧?”
盗骊插嘴道,“刚刚收拾的时候,碎了一只。”
程熙立马做出一副捧心状,“唉哟,我的心肝。摔碎的是哪只茶杯呀?贵不贵呐?”
盗骊面不改色道,“四季如春图案的那一套蓝瓷茶具。”
程熙顿时脸色都变了,“你确定是那套四季如春图案的蓝瓷茶具中的其中一只被摔碎了?”
盗骊痛心疾首的点了点头。
程熙顿时一脸心疼加肉疼,拉过了滕紫屹,凑近他,用谁都听得见的声音,“小声”道:“滕紫屹,我能打他么?”
滕紫屹也压低了声音,煞有介事道,“怕是不好。毕竟……****皆是客。”
程熙急得跺脚,“可他故意穿着一身黑,逼碎了我最爱的蓝瓷茶杯,此仇不报,非君子。”
滕紫屹凑近她的耳朵,“小声”道,“公主,要打也不能在咱们公主府里打,等他回去的路上,咱再阴他。”
程熙投给了他一个“好主意”的表情,附加一句,“下次,看着他穿一身黑就阴他一次。必须在他回东雍之前,成功的给他的心里盖上一层深厚的阴影面积,可明白?”
滕紫屹慎重的点了点头。
程熙这才娉婷旖旎的站到了江随云的面前,今日的她穿了一身漂亮的淡荷色裙子,不是往日那种飘逸的长裙,反而是劲衣窄袖长靴的短打扮,但前襟的刺绣和腰间的流苏又成功的调和了一些短打扮的利落,显出几分俏丽与妩媚来。长发披肩,眉眼如画,倒像是刚从画中走出来一般,对着他笑意正浓,一副纯真无害,无辜可爱的俏生生模样。
江随云安静的凝视着她,长长羽睫下寒如秋水的幽蓝眼珠迎着她的笑,也泛着淡淡的笑意,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程熙见他不生气,就更来劲了,“太子殿下啥时候来的啊?”
“来了好几个时辰了。”
程熙点头,“可曾用过午膳了?”
江随云微笑,点头。
程熙却是有点惊讶,向着滕紫屹那嘀咕,“哪有人****做客,吃了饭还不走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