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骊继续道,“如今再回过头想想,其实当时金墨凌玩得就是一出金蝉脱壳之计。其实在那个时候,我便应该想到,那样诡异毒辣的假死药,普天之下也就江随云能够炼制出来。所以在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推算出金墨凌和潇公主的背后站着一个江随云。只可惜,当时我没有及时发现。”
“那后来你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破绽来自金墨凌身上。”
“怎么会?”
“以前潇公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打上门来,除了维持她痴情率真的形象外,就是来跟金墨凌暗通消息,并确保他的忠诚的,可是自从金墨笙假死之后,潇公主就再没有上门来过一次。因为……”
“因为潇公主拿捏住了金墨笙,用金墨笙控制住了金墨凌。一如当时的御宸熙?”
盗骊淡淡一笑,“公主果然冰雪聪明。是的。要想将金墨笙安全的逃离熙公主府,必须在外面有个接应,最适合的人选便是潇公主。只是连金墨凌都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每天喊着爱他,并且为了他不惜与当朝皇太女撕破脸的女人,却会扣住他的亲弟弟,并以此来掌控他,让他为她卖命。”
“这就是刚逃离的狼窝,又入了虎口啊。”程熙扼腕叹息,可怜的金墨笙,他那两条腿还残废着呢……
“在外人看来,金墨凌越来越颓废,是因为丧弟之痛无法缓解,可实际上,他的绝望其实是来自于背叛和出卖。我猜想,灰心丧气的他是真的想要看破红尘,皈依佛门的。只是责任和牵挂还拖累他将继续在凡尘滚打煎熬。如今,潇公主派来的死士连他也不放过,可见潇公主和江随云之间已经谋划妥当,金墨凌的利用价值没有了,金墨笙也即将危在旦夕。”
程熙听得心一跳一跳,金氏兄弟受的苦,御宸熙责无旁贷。如果不是被逼的无奈,金墨凌也不会让金墨笙走死遁这一步,却刚好将自己的软肋拱手交给了真正一心只想利用他的御景潇手中。
这才真正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呢!
突然,程熙一拍大腿,“既然咱们明天一早就要杀潇公主一个措手不及。那今晚就必须将江随云留下,要不然他去通风报信也就大事不好了呀。”
盗骊清雅的眉一蹙,“你能留下江随云?”
程熙用大拇指一别翘鼻,骄傲的昂起了下巴,大言不惭道,“你就瞧好了吧。我不仅能将江随云留下,还让他半夜想走都走不了。”于是贴到了盗骊的耳边一番耳语,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那样那样,如何如何?
盗骊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半响后才不确定的问,“这样真的可以?”
程熙重重点头,“当然可以了,这是充分利用了咱俩的特长啊。你的睿智加上我的聪明,一准妥妥的。”
盗骊依然将信将疑的,不过看着她一张小脸兴致高昂的,也便随了她,权当陪她玩一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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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煌豪华的熙公主府,即便是黑夜里,依然灯火通明,可是再亮如白昼的烛光,也总有覆盖不到的角落,那一处地方,叫做幽暗。
盗骊去准备他的准备了,程熙顺着宫女所指的方向,独自一人摸到了滕紫屹和江随云密谈的幽暗一角,那处所在府里的明亮照耀不到,那里只有天边的一轮残月映照,他们的面前是一片镜湖,漆黑的湖面上也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细碎的星光偶尔一闪,黑影斑驳,忽明忽灭,程熙是呆了很久眸子才总算是适应了这片幽暗,才能察觉出在那明灭的光影中,有两道修长挺拔的身形。
夜风吹拂着衣袖,仿佛展开黑色羽翼的,是江随云。
清风拂动着袖袍,仿佛飘逸如烟云帆的,是滕紫屹。
也不知道他们俩谈妥了没?
无论如何,他们之间会谈些什么,又是如何交谈的,程熙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于是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静静的躲在更为幽暗处听墙脚。
“你伤害的熙儿已经够了!”
滕紫屹的声音并没有过分指责的意味,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以一种很客观淡然的语气,淡淡的,在幽暗中,没有得到回应,江随云负着手,背影有些落寞,有些苍茫,却是一字不说。
“她是你多年前主动放弃的,那样决绝的放弃后,如今又想要回头。这样的做法,并不像你!”
没有得到江随云的回答,滕紫屹再度开口,倒是有几分苦心规劝的味道,不像是仇敌,倒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滕紫屹!你没有给我后悔的机会!”
这一次,江随云从手掌中抛出一粒小石子,穿梭跳跃在湖面上,连续穿透湖面六次,才在湖中心沉入水底,一圈一圈小小的涟漪漾开后,湖面又恢复了平静,融入了夜色。
幽暗中,程熙只能看到两人大致的轮廓,却看不到表情,但是程熙已经感觉到了江随云隐忍的怒气和不甘。
后悔的机会?难道江随云还想要和御宸熙重新在一起么?可笑,御宸熙早已死了,在你为自己的上辈子报仇的时候,就死于非命了,人都死了,还哪来的后悔的机会?
“呵,即便没有我。你认为她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滕紫屹的话让程熙感觉胸腔满满的,这正是她想要说的话,滕紫屹了解她的心思,这让她满足。
“我记得,你为她做尽一切,可她却从未正眼瞧过你。”
江随云没有回答滕紫屹的话,而是在说这句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