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熙瞥视了他一眼,而后突然蹲在了车厢里,神神秘秘的掀开了车厢底部的绒毯一角,拔下头上的一根翠玉发簪,金墨凌这才发现,她的这根发簪,簪尾是带着繁密复杂的纹路和凹凸的。她将发簪插入了车厢底部的一个小孔内,那架势好像是在打开了一把锁,接着取下腰间挂着的玉佩,按入了一个空格,紧接着竟然就从车厢底部弹出了一个暗格。
金墨凌惊讶万分的看着她的举动。
程熙再将那根发簪,换了一个面去解锁,锁开,金墨凌赫然发现暗格不大,里面藏着的也并非什么珍奇异宝,而是一本小小的册子。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珍贵和稀奇之处,这就让金墨凌更为纳闷了。不明白她为何会当着他的面,做如此机密之举,难道她对他就没有起码的防备之心么?
程熙手脚麻利的将发簪插回发髻,将玉佩挂回腰间,而后拿两根手指拈出那本小册子,轻轻一拍暗格的一角,这个暗格自动降回到原来的位置,车厢底部也恢复成了普通正常的模样,从外观上看,根本看不出这个整体的车厢底部会内有乾坤。
程熙将绒毯盖回远处,而后将手中的小册子扔在了金墨凌的脚边,冲他努了努嘴,声音冷淡,全然没有了她之前对他的和气,“这东西本来我想亲手交给金墨笙的,仔细想了想,还是交给你较为合适。”
金墨凌诧异的捡起了脚步的小册子,翻开第一页只看了一眼,整个人顷刻间愣住,当场石化。
程熙却是打了个哈欠道,“在这辆马车驶回熙公主府前,将这上面的所有内容一字不落的全部牢记。”
金墨凌却是颤抖着双手,连唇角都在隐忍着发颤,“公主,这……”
程熙却是已经不想多搭理他了,“这是滕紫屹花了很长时间办好的事情,他交给我的时候我就想着等合适的机会亲手交给金墨笙。刚刚突然想明白了,即便我交给了金墨笙,最后他也是会交给你的。那还不如我直接交给你呢。记得,熟记之后即刻焚毁,你应该知道这份册子如果落到了有心人士的手中,后果会有多么的严重。”
金墨凌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可是金氏一族几千号人,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么?”
“消失?”程熙轻笑,“怎么会消失?”
金墨凌更愣了,举起手中的册子用手指用力的戳了戳,都恨不得能直接甩到她的脸上。
程熙知道这个人身上没有多少幽默细胞,也不再跟他开玩笑了,“你的这个疑问,我当时也问过滕紫屹。但是滕紫屹的回答很简单,那个关押金氏一族为奴的小岛会在适当的时间遭遇百年一遇的海啸,整个岛连同岛上的金氏族人和看押者全部葬身大海,无迹可寻。毕竟,当时为了防止有心人士出海想救,关押金氏一族的海岛到底在哪个方位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也就更好做手脚了。而至于名册上这些新的身份就更不用担心了,掌管西凉女国户部的是滕家人,做这些手脚,滕紫屹驾轻就熟。”程熙得意的扬了扬眉,而后无可奈何道,“我的承诺你可以当做放屁,但是滕紫屹的人品应该还是有信誉保障的吧?”
金墨凌想过有朝一日他一定会救出远在海岛上终身为奴的金氏一族所有人,但是他费尽心机了这么多年,不惜与狼子野心的御景潇联手杀御宸熙,也依然没有办到。可如今,他几乎丧失了所有价值,可她却放过了金氏一族所有人。
虽然听她的话中意思,事情基本都是滕紫屹在操劳,但是没有她的许可,没有她的督促,滕紫屹不可能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而且很容易给自己惹麻烦招是非的棘手事。
为什么她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
为什么他的心里会闪过那么明显的一丝异样?而那一丝异样与他内心的仇恨是格格不入,却再也没办法驱除而出了。
程熙点着名册上的字,“我大致看了看名册上面的行业、分布。虽然滕紫屹的手脚可以做到天衣无缝,但是金氏族人重见天日到底还是有风险的,所以能力有限,能为他们安置的基本都是一些底层劳动人民,不是僻远农村的农户,就是来往边疆的商户。而且分布比较零星,短时间内只能辛苦金氏族人隐姓埋名,各自天涯了。”
一滴水滴进了金墨凌死寂的心海,“叮”的一声,溅起了一圈涟漪,越漾越大,几乎慢慢会裹挟成一个风暴,淹没他的整个人。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程熙瞟了他一眼,以为他还有所顾虑,还不甚满意,便补充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将金氏当年的谋逆案成功翻案了,这些人就不必再隐姓埋名,各自天涯了。他们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在街上,告诉现在所有的街坊,他们姓金。”
“哄”的一声,滴进金墨凌心海的那滴水以排山倒海之势,吞没了他的心田。
金墨凌不敢相信,是她,说她……她不仅给自己的族人安全的生活环境,为他们安家置业,还承诺为金氏翻案,她更救出了墨笙……
这样的她,又如何能不让他折服?
金墨凌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心中的滔天大浪,这才努力地平静道,“谢谢,你!”
程熙却是在打着哈欠,“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少对我横眉冷对了哈。”
金墨凌好像没听到她说话一般,兀自在车厢内单膝跪地,摸着自己的胸口道,“墨凌有什么能为公主效劳的,还请公主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