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潜苦涩而悲凉的笑着,慈爱地摸着御麒麟的脑袋,她只有一件事情后悔,她后悔没有将他留在身边,若是将他留在身边,他应该会成长为一个英气的少年,或许以后会是一代名将,可现在……为时已晚。
御景潜端起了他手中的参汤,脸上含着母亲对着自己的子女才会有的那种疼溺笑容,摸着御麒麟的小脸,柔声道,“麟儿,以后若是觉得哪里难受,拿着这个去找你熙姐姐吧,御宸熙,熙姐姐记住了吗?”
御麒麟像是害怕被人触碰的小动物一般,看着御景潜伸过来的手,本能的往后退了些许,可又感觉到那种触摸并不令人反感,于是只是畏缩了畏缩,却未完全躲开。
当御景潜的手掌心中摊开了那块成色上好的麒麟形状的玉佩时,御麒麟的眼睛瞬间一亮,却是迟疑地回头看向了陌无双,此时的他虽然是正常的孩童,可是在他的生命中,唯有父亲这一个角色是他的亲人,所以他无条件的完全信任和依赖他的父亲。
这时,陌无双点了点头,御麒麟才颤抖着双手,接过了那块玉佩。接过之后,还本能地低了低头表示感谢。御景潜忍不住湿了眼眶,摸着他小小的脑袋,心里坍塌软陷下去一块。
看着御麒麟不断回头看向陌无双那孺慕且无限信任的目光,御景潜忍不住再次嘱咐,“这是娘亲送给麟儿了。麟儿要放好了,一定不能丢,谁都不能给,记得拿着这个去找熙姐姐。记住了么?”
御麒麟天真空洞的瞳仁里似乎接受到了这个讯息,无意识的点点头,重复着御景潜的话,“不能丢,不能给,找熙姐姐。”而后蜷起掌心,将那块玉佩用力地捏在了小小的手掌心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揣在了怀里,十分宝贝的样子。
御景潜欣慰的笑了,此时此刻从不相信命运、从不屈从于命运的她,却只能祷告上天,希望麟儿会记得她的这句话,有朝一日感觉到了痛苦,去找御宸熙。此情此境,御景潜悲哀的发现,她竟只能寄希望于御宸熙,希望她能有办法治好他的麟儿,毕竟以麟儿的年纪,他才刚刚开始被灵药和巫术控制,只要斩断了他与陌无双之间的联系,再配以有效的治疗,麟儿还是有希望恢复正常的。
御景潜所求不多,只希望麟儿至少可以成为一个普通的孩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抬头看了陌无双一眼,他的眸中早已流露出了不耐烦,御景潜长叹了口气,一仰头,喝干了手中的参汤。
这些天,一日三餐她都喝这样的参汤,喝完之后她这样一个驰骋沙场的主帅就手无缚鸡之力,人事不清,意志混乱,有时候她都不清楚在意志混乱之时,她都做过些什么。
可若是不喝呢?陌无双会当着她的面,让御麒麟自残。试问天下有哪个母亲,会忍心亲眼看着自己的骨头……
御景潜闭上了眼,几十年都从未流过泪水的眼眶滑下了滚烫的一滴泪。
意志慢慢混乱模糊的时候,御景潜一遍又一遍的祷告:御宸熙,你一定要挺过这些人的阴谋,救救我的孩子,也救救整个西凉。我此生只遇错了一个人,做错了一件事情,可这却足以让我万劫不复……可叹,可悲,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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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京都赶往西凉山的路上,多少人中宵难寐,程熙是躺在滕紫屹的怀里昏昏沉沉的在马车里面睡到西凉山猎宫的。
猎宫是西凉皇室每年祭天秋狩所使用的行宫,位于西凉山脚下,有大小几十处宫院,禁军在三面扎营,将行宫护在当中。女皇陛下自然是在行宫的正殿九霄殿驻驾,程熙和滕紫屹住在东侧晗香苑,潜公主住在东侧的晗玉殿,而潇公主住在西侧的雅华苑,其他皇室宗亲住在西侧的宣华苑。
舟车劳顿,程熙一路上沉沉睡去,直到安顿下来,才清醒过来。一醒来,女皇那边便传来旨意,说今日旅途疲劳,各位公主和大臣都不用去问安,明日祭天之时再去朝拜即可。
关上殿门,普通侍卫打扮的盗骊便施施然而入,带来了秦大勇亲自布防的布防图。
相对盗骊一身普通的侍卫服依然掩盖不住他月华一般的气度,滕紫屹则是紫衣绶带,风度翩翩,气度闲雅,可是两人站在一起却是不分伯仲,平分秋色。同样的长身玉立,同样的俊美绝伦。
滕紫屹接过盗骊递过来的布防图,不断点头,秦大勇不愧是名将,布防无懈可击。保护女皇陛下居所的是秦大勇亲自带领的三千东营禁军,保护程熙和御景潜所在的猎宫东侧宫殿的是南营禁军,保护御景潇和其他宗亲所在的西侧宫殿则是北营禁军,从西侧进入中宫必须通过的月华门,以及从东侧进入中宫的日清门,都被保护中宫的禁军和大内侍卫严密控制,想要兵变恐怕是不可能的。
夜深之时,滕紫屹和盗骊依然在一边品茗一边讨论局势,程熙有些不安,但这两个男人倒是十分沉稳。夜过一更,滕紫屹看着程熙已经开始在小鸡啄小米的打瞌睡了,便起身准备出去亲自布防晗香苑的守卫,让盗骊留下来陪同。此时,千山突然进来禀报说,“公主,驸马,闫尚宫前来传旨。”
三人都是一愣,闫尚宫是女皇陛下身边的执笔女官,很多时候可以代拟圣旨,地位和身份非同一般,滕紫屹安抚性的看了程熙一眼,独自一人走出去迎接,闫尚宫看到只有滕紫屹一人出来相迎,依然慈祥的微微一笑,道,“滕驸马,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