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潜内心一颤,神色震动,她是练武之人,终生最大的心愿就是镇守边疆,扯旗扬枪,驰骋沙场,呼啸来去。可若是余下的生命要瘫痪在床,不仅不能再舞刀弄枪、骑马扬鞭,甚至连正常人的自由走动都不能够,这简直比杀了她更令她痛不欲生。不由得,对陌无双又多了一层恨,但是她也明白了,到时候她若是身体渐渐亏损,脑子也渐渐退化,正好方便他控制她,挟主帅以令诸将,他是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被他捏在掌心为他所操控啊。
御景潜咬牙,他想得倒是美。
盗骊却是一直微微笑着看着她,等她回过神来,等着她问他。
果然,半响后,御景潜抬起头,再看向盗骊时,眸底多了一抹决绝和寒光,直接道:“想必阁下冒险前来,应该不是简简单单来为本宫驱毒这么简单吧?你有何计策?说来听听。”
盗骊却是并不着急,而是淡淡道:“殿下不是应该先询问有关这‘神见愁’,先弄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再去关心旁人么?”
御景潜也是淡笑,平静而笃定道,“阁下无论胸中丘壑谋有何种良策,眼下都需要本宫的真心配合方能达成。试问,本宫如此具有利用价值,阁下会不顾本宫的身体,不管本宫体内的毒么?只要计策得当,你我双赢。不然,你此番冒险医治,岂非浪费而多余?”
盗骊笑开了,是那种舒畅而豪迈的笑。他终于明白了,为何这样的人能够成为西凉军神,她不仅出身高贵,肯吃苦,有大义,而且豪迈勇武,重情重义,既有远见又有智谋。
盗骊不由心想,这样的人物,她的理想是沙场和如鹰一般的生活,若她的理想是走上九五之尊,权倾天下,或许当今女皇的皇位早已岌岌可危了。
收回思绪,盗骊淡雅的脸上渐渐开始严肃,他摊开猎宫布防图和附近兵力布局图,开始将自己的计策说与御景潜听。
盗骊说的平静而普通,御景潜却是越听越惊讶,这个深居熙公主府的侧夫,竟然不仅对西凉各路大军的兵力布置、换防时间了如指掌,而且连带队将领的底细亦是可以如数家珍,这种深入程度的了解,即便是掌管西凉军部所有将领和军事行动的兵部侍郎都未必能如他这般悉数通晓。
不由得对这个外表俊朗雅致、气质如月如华的男子倍加另眼相看。
难怪御宸熙多年作恶,满朝文武皆是倒台易储之声,在外人看来她的储位早已风雨飘摇朝不保夕,可事实上熙公主却依然屹立不倒,稳如泰山。
御景潜一直以为这全部都是滕紫屹张罗收拾、辛苦奔走斡旋的功劳,却没想到在庭院深深的熙公主府内还配有这么一个运筹帷幄、力挽狂澜的军师。如此,御景潜才想清楚了很多次滕紫屹善后之举的诡异,那些非常时期使用的非常之手段,有效却阴狠,极其不像是滕紫屹平时的为人处事,那些计策和谋划或许全部都是出自于眼前这个男子吧?
御景潜将盗骊这个名字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此人外表随遇而安、淡雅从容,但是内心却是傲然不群、清奇出众,观其妙算用计,布局深远、思维缜密,擅长险中取胜,可知此人远非池中之物。
用不容小觑形容他都是轻敌了。
这是一个令人敬却又令人畏的人物,因为他若一旦为敌,后果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可是御景潜此时却完完全全的信任他,盗骊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因为他此人可不可信,此时已非关键,他的环环相扣的计策确实行之有效,可解危困之局这才重要。
御景潜以自己的见识和经验确保,只要按照他所说的去做,最后必然力挽狂澜。
于是,御景潜让盗骊拿来了笔墨,如他所说,写下了密令,加上了暗语,并赠予了信物。如此这般,可算是将整个西凉的前途命运都交到这个一身青色素袍的男子手中了。
盗骊收好了密令,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递给御景潜,慎重道,“殿下,盗骊此番来得匆忙,这只是普通的解毒药丸,可是缓解毒性,殿下每次服完那种参汤一刻钟之后服用,可保证殿下行动自由,但是想要恢复功力却是短期之内不能达到。还有,盗骊此去危险重重,若是盗骊不幸出现了什么意外,殿下放心会有人接替盗骊继续为殿下医治。殿下的安康关系整个西北数百万将士的前途性命,更关系着整个西凉数千万百姓的安居乐业。殿下,万请保重!”
盗骊躬身敛衽一礼,御景潜回以一礼。御景潜此生拜过先皇,拜过当今女皇,除此之外,从未如此向任何一个人行过礼。可是,眼前这个救她一命的男子,值得她尊敬和礼遇。若是这样的人才可为西凉所用,可胜过千军万马,更强过一车的幕僚和谋士。
所以,御景潜此举不仅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和尊重,更是礼贤下士的善待和招揽,希望用她的真诚可以招揽英才为西凉所用,御景潜不知他的身份,不知他的过去和未来,若是知道,怕是此时此刻她的内心会更加复杂。
盗骊站直身,再看御景潜时,难得的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微蹙的眉头有着欲言又止的纠结。
御景潜直视着他,淡然道,“阁下有何不情之请,不放说来听听,若是不合适,本宫自然会果断拒绝。毕竟,任何私情在本宫这儿都不会改变大义,哪怕是救命之恩。”
盗骊郝然的笑笑,笑容里难得的浮上一丝尴尬,犹豫再三,盗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