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舒悦再笨也知道,她必须忍气吞声。只要她乖乖听从江随云的吩咐,那么她自身可保,她肚中的孩子也可保,而以江随云计谋周全的个性,那个他的心腹部下一定是个美男子,且对御舒悦会极好极好。
到那时,御舒悦有体贴的“丈夫”,有可爱的孩子,江随云再承诺给她平安富足和锦衣玉食,她自然甘之如饴。又怎么会忤逆江随云的意思,而让自己一尸两命,身败名裂呢?
所以说,江随云在西凉有一个假“御宸熙”为他卖命,在东雍又有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傀儡侧妃为他遮掩所有。
可笑,在御舒悦浩浩荡荡嫁入东雍之前,西凉皇室一定对她寄予了厚望,或许女皇陛下还期望御舒悦能成为西凉监视东雍皇室的一双眼睛呢,却没想到这双眼睛早已被策反。
或许,不久的将来,滕紫屹也会想要通过御舒悦这条线,获取程熙在东雍的机密情报,可他如何会知道眼下的御舒悦除了会对江随云言听计从之外,再也不会对任何人说真话了。
程熙都可以预想到,江随云会怎样利用御舒悦,暗中发送各种假消息,像耍猴一样把滕紫屹整得团团转。
对滕紫屹的担心,和对自己未来的恐惧油然而生。程熙喘息着,胸脯起起伏伏,却努力在佯装镇定和从容,攥紧的粉拳在几次三番的自我严令之下,总算一点点松懈下来,从内心到面容终于全部平静了。
江随云冷冷地看着她,她脸色数变,看着他的眼神中有惊恐,有呆滞,更多的却是疏远,仿佛在尽己所能的避开魔鬼一般。
江随云眼眸一眯,目中掠过一丝厉色,一直压抑着的怀疑和愤怒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倏地起身,上前两步,二话不说,伸开长臂就来抓她。
程熙一直在努力缩紧身子想要逃离他,看他突然站起了身,瞪大眼睛,猛然退后几步,却怎么可能从他的手中逃脱?
江随云冷着一张脸,将她拦腰抱起来,朝“楼外楼”大门外走去。
“你,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程熙醒悟,如今已经到了他的地盘,她应该尽早学会识时务为俊杰的,可是内心的慌乱依然让她控制不住地拼命挣扎起来,却哪里挣脱得过伟岸的江随云有力的桎梏。
亲卫们看着江随云脸黑如铁地大步走去的方向,都自觉自发的退开一边,集体目送着他俩的离去,一直到看不见背影了才挥挥手,当做什么也没看见,该吃饭吃饭,该住宿住宿。
江随云将程熙像个麻袋一样扔在马上,他自己翻身上马,一会儿功夫,没等程熙被马颠的开始胃里反酸呕吐,就被带到了一条如同秦淮河一般的夜景河上。
雍都湖河交错,城内有大大小小数个湖,当然也有贯通整个雍都的一条宽河。江随云到了泊在河边的一艘画舫旁边,将程熙扔在甲板上,然后一撑栏杆,跃进去。
还没等程熙爬起来,他已经收起了船锚。
“哗啦”水声溅起,划破夜的宁静,水的平稳,快速向河中央驶去。
轻便型的画舫在苍茫沉寂的夜色中,借着风的助力,如离弦之箭一般驶离了河岸。
江随云站在船侧,亲自划船。
他松动的衣领被夜风吹开了领口,露出线条分明的颈胛,袖口卷在肘上,小臂肌肉贲张而养眼,双手操纵着橹桨,宛如在夜色中驾驶着战车。
程熙被甩上画舫后,懵了半天,这会儿终于醒悟过来,从甲板上爬起来,冲过去,小脸儿苍白,摇他的小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我回去,你快放我回去。”
江随云转过俊脸,凝住她,跟平时一样,冷清无比,因为夜色的缘故,还笼罩着一层霾。
她记起了他的那些残忍手段和铁血心肠,条件反射打了个寒颤,猛然缩回手,退后半步。
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一直都知道,幽眸一闪,冷冷,“告诉我,你是谁?”
程熙大声地喘息着,攥紧的拳头说明了她内心的犹豫,强作镇定,吞吞口水道,“你明知道我是谁。”
江随云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可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神已是完全冰冷,带着刀般锋芒看向我,似笑非笑地问道,“我要你告诉我,你是谁?”
程熙一时噎住。心中在考虑,要不要趁一切还有机会挽回之前,告诉他,他所不知道的真相?江随云恨的人一直都是御宸熙,而她……只能算得上是半个御宸熙,她没有理由完全承担下他的恨、他的无底洞报复。
抬头看着他冷厉无情的冰寒面容,以及锋芒般的锐利黑眸,程熙捉摸不透江随云的想法,不敢开口。
江随云的唇角轻轻一挑,不急不缓地问道:“或者我换种问法,如今你的痛苦,主要来自失去滕紫屹和盗骊,还是主要来自失去权势和西凉江山?”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地吐出来,程熙反应了一反应才听明白了这问题的核心,然后脑子就轰地一声炸了。
江随云仍静静地看着她,黝黑的眸子如冬夜沉寂的湖水,虽波澜不惊,却泛着凛冽的寒意,眸光深处,还有杀意若隐若现。
程熙被他逼得走投无路,大脑中呈现出片刻的空白,忽地就想起了《鹿鼎记》中韦小宝一路东骗西瞒,每逢碰到快要穿帮的时候,就先放声大笑,待把对方笑傻了,事情就好应付了,而自己也可以在大笑中有了快速思考的时间。
程熙张了张嘴,运足了中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