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秋池直挺挺地跪在了程熙的面前,可目光却不可控制地深深浅浅盯着她看,探究的神色实在太过明显。
程熙眉梢微微一挑,淡笑道,“公子,嗯,夜公子,果然古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呐!”
夜秋池一惊,迅速收回目光,高呼道,“秋池该死,秋池罪该万死!”
程熙不说话,只淡淡笑着看他,在夜秋池面前,她天生具有运筹帷幄的沉稳。
然后夜秋池就觉得言语根本不能体现出他想死的心般,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磕着磕着却哽咽了起来。
程熙满头黑线,开口道:“小池池啊,不高兴见到我,你也不必当着我的面哭吧?”
夜秋池停住了磕头的动作,抬头瞪大了一双茶眸,哀怨道:“公主,你都瘦了!”
程熙扶额,感觉心好累。她能说,她瘦是因为她流了几公升的眼泪么?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程熙拿捏着语气,淡淡,“夜秋池,还记得送别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话吧?”
夜秋池茶色的双眸中现出郑重之色,倒背如流道,“第一,秋池的性命是公主给的,没有公主的许可,不能随随便便去死;第二,虽然……虽然秋池长得确实妖孽勾魂,但是不能以此为业;第三,若是在外混迹艰难可以求公主相助。”
程熙满意地点点头,“你倒是都记得。”
夜秋池忠恳道,“公主对秋池说的每一个字,秋池都牢记在心,没齿难忘!”
“可你记得,你却没有做到啊。我告诫过你,不能靠皮相以此为业,你倒好,不但以此为业了,还以此为事业。你根本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嘛!”
“秋池冤枉!”夜秋池那双明亮勾魂的茶眸中现出哀怨之色。
程熙一挥手,“那你倒是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夜秋池跪着前行了几步,一直到程熙的面前才轻声地将他当日离开西凉皇宫后的经历详细的复述了一遍。
程熙惊讶道,“你的意思是,当日你的离开完全是盗骊在背后安排,你接受了他的任命,隐姓埋名到东雍来替他管辖了金陵城这一片的八骏院暗舵?”
夜秋池生怕程熙再误会他,郑重点头,“千真万确!公主可一定要相信秋……”
程熙呼啦一声站起身,打断他的话劈头问,“那你能联系上盗骊么?你们有特殊的联络方式么?”
夜秋池紧跟着站起身,茶眸中现出一抹疑惑,“盗骊大人至今昏迷不醒,公主不知道么?”
程熙心尖一痛,“盗骊到现在都还没有苏醒?”
夜秋池茶色的双眸低敛,半响才黯哑道,“八骏奇才现如今群龙无首,好在盗骊大人的手下都是重情重义的,即便盗骊大人持续昏迷不醒,却至今还未出现叛徒或者有人主动提出退出。可是大家却也都不敢轻举妄动,赤骥现在替盗骊大人在发布指令,严令所有人隐藏身份、不得擅动,近段时间之内不得擅自执行任何任务,以免暴露。在盗骊大人苏醒之前,不折损任何一处的力量就算是有功了。”
程熙点点头。没有盗骊领导的地下组织确实危险性太大,这种保守的做法,确实可以保存最大的实力,否则很容易被江随云一个一个的捣破拔除,而伤及元气。
程熙吞吐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嗓子涩涩的,语音也带着一丝气息不稳的颤抖,“那滕……滕紫屹现在……现在如何?”程熙不确定她想听到怎样的答案。
若是滕紫屹和那个“假御宸熙”相处很好,她想她会痛心失落吧?
可若是滕紫屹过得并不好,她也会伤心难过!
夜秋池垂眸看着她,眼里闪过复杂的神情,犹豫了片刻,才道:“滕驸马过得并不好!”
“不好?”程熙嗓门都尖了,“怎么会不好呢?”
夜秋池却反过来问:“秋池也不明白啊,为何近段时间以来,公主要屡次责打滕驸马呢?”
“责打?你刚刚说责打?是打在ròu_tǐ上的那种打?”
夜秋池更茫然了,“对啊。公主为什么要那么狠心的杖打滕驸马呢?”
“杖?杖打?”
“是啊。滕驸马做错什么了,公主要发此雷霆大火?”
程熙突然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盗骊不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苏醒。滕紫屹更不好,他一定早已察觉出了“御宸熙”是假的,所以他的日子过得极其艰难。
程熙捂住胸口,疼得脸色泛白,他们两个都不好,很不好!
那么她呢?她该怎么办?
夜秋池却依然无法理出思绪,终于问道,“公主怎么会独身一人到了东雍?随从呢?护卫呢?而且怎么毫无风声?”八骏暗舵所有人虽然确实没再活动了,但是消息还是灵通的,可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显示有任何西凉的大人物进入东雍,进入金陵城。除了太子江随云微服到了金陵城之外,其他并不异常。若不是她化成灰,夜秋池都认得,若不是她虽脸涂成了大花猫,他依然能够一眼就确认她就是公主,岂不是会错过?
公主孤身一人现身他国异乡,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啊?滕驸马都不知道拦着的吗?
程熙疲软无力的笑了笑,嗓音相当低落,“如果我告诉你,现在西凉的那个熙公主是假的,你相信么?”
“啊?”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被绑架到东雍的,你相信么?”
“什么?”
“是江随云,他绑架了我,是他夺走了我原本拥有的一切,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