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马车,程熙赶到牢房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凌晨了。金陵府衙地牢,如同所有的牢房一样,昏暗潮湿,老鼠蟑螂成灾,一股酸腐味直逼鼻翼,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程熙看到夜秋池和易晓胥被分别关在单独的牢房内,从环境看,他俩的牢房算是整座监狱内的五星级标间了,有干燥的草堆,还有干净的食盘,空气似乎也相对比较清新一点。
只是再好也还是在地牢内,两个人都昏迷着,一身血迹模糊,脏乱不堪,一动不动的躺在草堆上,像是被随意丢弃的垃圾。
程熙双手紧抓着铁栏,视线在夜秋池和易晓胥之间转换,脸色透着紧张和担忧,看向立在一旁全程一脸不耐的狱卒,道:“他们俩没事吧?”
狱卒并不清楚程熙的身份,他正做着美梦呢,突然被狱长踹醒,让他带两个人探监,早就一肚子火气了。瞧都懒得瞧程熙一眼,翻了翻眼白,打着哈欠道,“反正还没死。”
程熙又看向那个带她来的侍卫,问,“他俩都受过刑,身上有伤,现在又都昏迷着,情况看上去很不好。难道都不给他们找大夫么?”
侍卫倒是很恭敬,颌首弯腰道,“回禀夫人,阁主并没有下达关于这些的命令。”
程熙咬唇,是啊,能把他俩从城墙上放下来,就已经是江随云“善良”的底线了吧?他那么无情的人,怎么可能慈善贴心的会帮忙请大夫?
她有必要去提醒他一下。
想定之后,程熙有些难为情的咂咂嘴,最后还是开了口,“小哥,你可以借我一点银子么?”
侍卫不解,“夫人,你要钱?”
“是,你有多少,能全借我么?我马上就会还你的。”
侍卫确定自己没听错,马上将自己的钱袋子翻出来,将里面所有的碎银、铜钱一股脑儿倒在宽大粗粝的手掌心内,挠挠头,有些赧然道,“对不起夫人,小的带出来的银子不多。”
程熙接过了侍卫的所有家当,将所有的银两再次装回到钱袋子里,捏在掌心,真心诚意的道了一声谢谢,而后转向那个已经在打哈欠的狱卒,偷偷将整只钱袋子塞入狱卒的怀中,低声道,“大人,里面关着的是我的两位哥哥,他们都是好人,很快就会被放出去的,这两天能劳烦大人多多照顾么?今日出门的急,没多带银子,大人的善举,我会铭记在心,日后必有重谢!”
程熙的一包银子外加软软甜甜的一声“大人”,直接赶跑了狱卒所有的瞌睡虫,他精神一振,手掌不自觉掂量着钱袋子的分量,嘴角顿时勾起一抹谄媚的歪笑,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说好说。”
狱卒睁开他那双仍然还有些惺忪的浑浊睡眼,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眼前这个脸蒙轻纱,娉婷袅娜的女子即便是在光线昏暗的牢房中也带着一股子谪仙般清新脱俗的媚劲,这可比青楼里那些****看了让人带劲多了,只那一双在朦胧月光下清光潋滟的眼睛,就能要人命呐。
狱卒心头忍不住猛烈一跳,血液全数往下流,他嘿嘿笑了笑,凑近了程熙几分,一嘴的黄牙咧着几分淫\/.笑,“小妹妹,你想我怎么照顾你的那两位哥哥啊?”
程熙不动声色间退后了一步,面纱下微微一笑,一脸的平静如水,“烦请大人帮忙找位大夫,诊金和医药费我都会支付的,就是劳烦大人行个方便。”
狱卒一听,顿时那脸上淫\/.笑地更欢了,“找大夫啊?这可不合规矩呢。我凭什么给你通融呢?除非……”狱卒意有所指的冲程熙抛了一个色眯眯的眼神,那只手更是已经按捺不住的上前来勾程熙面上的薄纱。
程熙身旁的侍卫早已难以容忍,若不是怕吓着夫人,他早就拔刀砍下狱卒那只不安分的手了。程熙给他使了个禁止的眼色,轻轻按回了他想要拔刀的手腕,端端正正的看着那位意图不轨的狱卒,笑盈盈地接着他的话道,“除非,让我们阁主亲自来下达指令才行,对么?”
或许是程熙说话的腔调太过自信悠容,或许是阁主这一个称呼太过如雷贯耳,狱卒在听到程熙的话后就脸色大变,呆滞地问,“阁主?哪……哪位阁主?”
“天机阁阁主!整个金陵城,整个东雍还有第二位阁主么?”程熙身旁的侍卫早已一肚子气了,他平日里在整个金陵城都是横着走的,就是达官贵人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这日竟能在此碰上这么不开眼的狱卒,他的火气都能烧了整座监狱了。
狱卒当场吓呆,赶紧退后两步,提高了手中的灯笼,再仔仔细细瞧了瞧程熙身旁的那位侍卫,那服侍,那佩刀,以及那通身的气派,哪里是一般人家可以有的?对于他的身份顿时更信了几分。都怪他半梦半醒的根本没睁大双眼,再加上程熙一路上又对他恭敬有加,让狱卒顿时起了仗势欺人之心。
可是天机阁三个字就像是三座大山一般直接碾碎了他所有的邪念。在整个金陵城谁不知道,连城主、县令乃至知府大人都要对天机阁的小小主事礼让三分,更何况,他刚刚说的是……阁主。
阁主啊!
狱卒惊魂未定,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狱卒,但他也知道天机阁管理之严密、手段之凌厉,势力之庞大。在整个东雍,没有任何人敢不怕死的冒充天机阁中人,更不可能有人胆敢拿着天机阁的幌子出来招摇撞骗。
所以……眼前的这两位……真的是……
狱卒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