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在发怒,雷霆大怒,脸色黑漆漆的比夜色还黑沉,可双眼却绿幽幽冒着嗜血的火苗。
尽管他一声不吭,可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实在太过于凌厉骇人,吓得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吭声。
一直到江随云走的老远老远,纵马出了寒幽园,大家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却依旧觉得心底蹿着寒意。
过了好一阵子,所有人才回过神,迅速的走到了卧室门口,梨儿敲了敲门,小心翼翼道,“夫人?”
“梨儿么?”程熙轻声道,又开口,“你进来。”
梨儿开门入内,其他的丫鬟下人纷纷散开,还带着几声低低的讨论。
“阁主刚才的脸色好可怕啊,我都感觉自己快死了。”
“可是,之前阁主的脸色多好啊,虽然没在笑,可是谁都看得出来阁主很高兴,怎么转眼就那么不高兴了呢?”
“何止是不高兴啊,我看阁主那神色,都想杀人,想屠城!”
“也不知道乔夫人做了什么,能把阁主气成这样……”
……
梨儿一进屋,看到满地的狼藉,也不急着收拾,只是远远瞧着程熙,一个劲的在那长长的叹气。
程熙抬头看她,“不收拾么?就只叹气?”
梨儿答:“夫人呐,您连梨儿都骗啊。梨儿还以为您是想跟阁主和好呢。谁曾想,您是想闹翻。”
程熙看着地面上一地的瓷瓶碎片,还有满地的水,许久没有出声。
和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闹翻?她也还不能和他闹翻,且这么过着吧。
转而看到梨儿蹲在地上,开始收拾,程熙叹着气道,“这一次,我估计真的把他得罪狠了。”
不过……她不就是不想让江随云好过么?她达到目的了,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又狠狠地刺激了一把江随云。
她应该是一箭双雕了,应该,对,她做到了,一如预料……
可是,嘴边总是泛着苦,程熙抿了抿唇,扯了扯有些干的嘴角。依然是许久许久没有出声。
梨儿叹着气,呆呆的捡着碎片,也是半天没说话,然后突然起身走到了程熙的床边,蹲下来看向她,轻声道,“夫人,要不咱们还是别怄气了吧?您明明知道的,只要您对阁主好一分,阁主一定对您好一万分的。您又何苦这样呢?”
程熙也看着梨儿,反问着她道,“如果有人杀了你的父亲,毁了你的家,夺走了你所有的幸福,然后又囚住你,勒着你所在乎的人的脖子要挟你就范。你会跟那个人真心实意的好?”
梨儿微微地张着小嘴,看着程熙说不出话来。
程熙笑着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将她合上了嘴,说道,“梨儿啊,别傻了,江随云他不是情种,我也不是容易被柔情冲昏头脑的女人。所以,别再做能让我们和好的美梦了,也别在这事上再瞎费工夫。那样,你会把自己也搭进去的。”
一番话说完,梨儿已是听得呆了,程熙却只觉得心神俱疲,她是真的累得不行不行的,瘫倒在床上,蒙上被子就是沉睡如死。
梨儿叫来了两个小丫鬟,一起收拾屋子,中间小丫鬟手上没轻没重的,发出了不小的声音,可程熙早已根本听不见了。
沉沉的睡到了第二天晌午,梨儿早就在门旁守着了,听到程熙发出的微小动静,马上就进了屋,“夫人,可是醒了?”
程熙闷闷地嗯了一声,扶着自己的腰,休息了一晚上了,还是腰酸背疼,浑身无力,不得不说,某些方面还是需要节制啊。
梨儿招呼着小丫鬟来给程熙净手净面,等到小丫鬟将洗漱的水都端出去之后,程熙才淡淡开口,“你们阁主已经走了?”
梨儿边帮程熙梳理着头发,边回答道,“昨晚从夫人这儿走了之后,就纵马出了寒幽园。梨儿还听说……”
“还听说什么?”
梨儿停顿了三秒,咂咂嘴说道,“梨儿还听说,阁主纵马出了寒幽园后,就狂抽马鞭纵马驰骋了大半夜,然后一头扎进了金陵河里,游了好几个时辰,旁边守着的人都急得快疯了,最后阁主又好端端的游了回来。”
程熙听完,只轻轻“哦”了一声,然后问,“他没留下什么话,或者捎来什么话?”
“没有。”
“没有?”程熙急了。
“不过阁主派来了一个人,说是要给夫人当副手的,已经在明月楼的花厅里候着了。夫人现在就去见一见么?”
“好。”
去见人之前,程熙特地换了一身男装,还将脸涂得有些蜡黄,不仔细看,真的以为是一个黄瘦的俊美少年。然后程熙好好地吃了一顿早中饭,毕竟今天她一整天都会很忙碌,不吃饱饭,哪有力气干活?
程熙到达明月楼花厅的时候,里面的那位已经喝过五轮茶了,连厕所都上过了三回。
程熙举步入内,那人一听到动静,赶紧将手中的茶杯搁下,整了整衣衫,就迎了上来,恭恭敬敬的,可是一开口就又不知该如何称呼了起来。
程熙看出了他的为难,淡淡开口道,“就叫我乔主管吧。你怎么称呼?”
那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自报家门,“小的名叫丁憨。您可以叫我小丁。”
“丁憨?”程熙坐下来,梨儿给她上了茶后,边饮着茶,边问,“哪个憨?”
丁憨憨厚的笑了笑,“憨厚的憨。”
程熙点头,“嗯,人如其名。请坐吧。”
丁憨又是憨厚一笑,乖乖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