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老者看向天峰羽士,略一摆手,嗓音暗哑,缓缓道:“定州发生这般大事,老朽哪里还能静心修行,事情始末老朽都已知晓,既然避不过去,唯战而已。”
天峰羽士深吸口气:“是,师祖!”
黑面老者又一扬手,继续说下去:“不要着急,老朽话还没说完,定州乃我云羽宗根基所在,万不能丢失。只是这一战不能硬碰硬,那样即使胜了也是两败俱伤,非你我所愿见到的。”
天峰羽士神情踟蹰:“师祖,您的意思是?”
“借力!”黑面老者低沉的吐出两个字,目光转向西北方。
天峰羽士目光一闪,恍然道:“师祖,难道您是要借助并州那一位的力量?”
他脸上掠过一抹讶色,随即斟酌道:“只不过那位向来骄矜自负,目无余子,我们想要说动他襄助,怕是很不容易。”
黑面老子笑了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眼中泛起怀念与感叹:“那位的个性数十年都没变过,少年时就是桀骜不驯,嚣张霸道,很是得罪了一些人。唉!当时想要他死的人没有万八千,千八百人总是有的,而老朽却无意中帮了他一手,助他躲开了一次大祸。”
“竟还有这事?”天峰羽士才算知晓黑面老者为何胸有成竹,他略见欣喜之态:“那位虽然骄狂,但也从来不喜欠人人情,师祖莫非是想动用这个人情?”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也该是他还这个人情债的时候了。”
黑面老者颔首,脸上却也不免感到惋惜。
只因欠他人情债的那人虽非仙魔级数那般高不可攀,也非等闲天人可比。
天下第一楼搜罗天下高手,论武定位,共出了三大榜单,分别是虎啸榜,龙渊榜,天榜。
前二榜且不去谈,只说这天榜所列皆为天人级数的绝顶高手,相对于芸芸众生而言,那真可谓是天上人,世俗之中只能仰望,无法接近。
天榜历来只列十人,名次无分先后。
世间天人虽然稀少,但也绝不仅仅只有十人之数,只是有资格登临天榜者即使在所有天人里都堪称名气最盛,战绩最为彪悍,修为亦最是精深,故而这天榜十人又有着“十绝天人”之称。
欠下黑面老者人情的那位正是“十绝天人”之一,剑中之皇云天舒。
黑面老者眼神深邃,似是想起了旧日往事,嘴角浮现出一缕苦笑,叹气道:“还是杨海澜那个老家伙眼光最毒,也能容得下云天舒的臭脾气,早早的就在云天舒身上下了重注,也让他天涯海阁的道统在他死后仍得以保全。”
并州与定州西北毗邻,如同定州真正的统治者是云羽宗一般,并州同样是三十三上宗之一天涯海阁的势力范围。
当然,在大周雄威犹存的时候,各大顶尖宗派都保持着低调行事的做派,降低着存在感。
三十年前,天涯海阁遭逢剧变,强敌来袭,门人死伤惨重,就连阁主杨海澜都身受重创,只能勉力支撑着天涯海阁基业。
后来云天舒一剑出江湖,在并州掀起惊涛海浪,杨海澜看中了云天舒的惊人天资,想要收他入门,传授衣钵。
一位上宗天人开口授徒,还是最为重要的衣钵传人,这对于世上九成九以上的人而言都堪称天降奇缘,哪知云天舒却是不屑为之,还口出狂言,自称自己师法天地,剑承自然,不需要师父。
杨海澜听了并没有动怒,反而化身为老爷爷,各种送资源送功法,且在云天舒惹上些棘手人物的时候,不惜出手援助。
否则,凭当年云天舒那种狂劲,如今怕是早已尸骨无存了。
事实上,当时没有人能想到云天舒竟能一步一步走到十绝天人的高度,要不然就是有杨海澜的维护,也会有许多人不计代价的斩除后患。
十几年后,杨海澜终究压抑不住伤势,撒手而去,这时天涯海阁老一辈死的死,残的残,已没什么可堪大任的顶梁柱,新一代又尚未成长起来,实力可谓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谷。
不说个别上宗蠢蠢欲动,有着吞并天涯海阁的心思,就是一些仅次于上宗的大派也起了取而代之的念头。
正是这个时期,云天舒孤身提剑入天涯海阁,坐镇登天路,竟将一位位窥伺者刺于剑下,更让人骇然的是他显露出的修为赫然已臻至天人级数。
须知道这个时候,云天舒尚不足四十岁。
最终一位上宗天人亲临登天路,邀战云天舒,交手三百招以上,竟被云天舒一剑斩下半截手指,负伤铩羽而去。
自此一役后,云天舒名声大振,威震天下,更博得了“剑皇”之名。
其后十年,云天舒一剑入中州,博战天下剑客,剑道日渐精进至不可思议之地步!
至他最后一次出手已经是五年前与雷九霄那一战。
雷九霄乃五雷剑宗之主,素有“雷动于九天之上”的称号,乃是天下闻名的绝顶高手,十绝之一!
这一战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当时天峰羽士也恰好在场观战,但即使以他的修为,见识到二人所展现的剑道时,至今思来,仍不免有些心悸之感。
近些年来,云天舒似是成为了一个隐士,一直镇守天涯海阁,江湖再无有他的踪迹。
天峰羽士就叹着:“有着云剑皇出手,事情当是万无一失了。”
……
并州毗邻大海,更是临江,沧江,云河三水交汇入海之所,在这三水汇聚冲击的中心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