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黑风寨的大当家,还算有些义气,特意关照下面,双沙岗这一处据点的吃喝用度,全都给了高山客栈,饭钱一月一结,从来不曾拖欠。
张桐背那两百多个包子,手里还提着两坛酒,全都加在一起,分量甚也不轻。等他到了双沙岗,早已累得够呛,还离着老远,就叫了起来。
双沙岗这边,早已荒废多年,大多房屋俱都毁坏,只有东面的城隍庙还有顶盖,勉强能够遮蔽风雪。黑风寨驻留的二十来个山贼,平常就呆在此,正好望见官道。
由于张桐是来送饭的,又有掌柜那一层关系,这班山贼对他倒是不恶。听见他的喊声,立刻有人迎出,接过两坛子酒,笑问道:“我说戌儿,今儿晌午,咱吃什么?”
张桐来过非是一两次,见这山贼也不惧怕,拍拍身后竹篓,笑着答道:“猪肉芹菜大包子,来时都用棉被裹着,现在应该还热乎呢!”
因为少了两坛酒的累赘,张桐顿时轻松不少,说话间进了城隍庙。只见里面二十来个裹着棉袄皮帽的汉子,蜷缩在一堆篝火周围,一个个拿刀带剑,目露凶光,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善类。
为首一个面带刀疤的精瘦汉子,身高足有八尺,生得狼背蜂腰,两只眼睛寒光烁烁,直好像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张桐被他目光一扫,登时一阵心惊胆战,忙低头叫了一声:“七爷!”
其实张桐也不知这人名字,只听说他姓郝,人都称郝老七。据说武艺十分高强,在黑风寨这几百号悍匪当中,仅排在大当家和二当家之下,绝对是招惹不得的狠角色。若非因他脾气古怪,不得大当家的待见,也不会被发配到这,领着二十来人,守着寒风度日。
郝老七瞧见张桐也不多言,直接拿过一坛烧酒,拍开泥封就灌一口。其他山贼早就饿了,见他一动,也都跟着,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张桐带来这些包子,都是掌柜吩咐后厨,专门准备的,个头大,肉馅足。一人分下十来个,再轮着喝几口烧酒,吃些牛肉花生,倒也酒足饭饱。
张桐一面在旁等候,一面也跟着偷了两个包子,几片牛肉,打打牙祭。原本他不愿久留,但装包子的竹篓,还有两个酒坛,他还得拿回去,却不得不在这多等一阵。
亏得这些山贼都是一些莽汉,不知什么叫细嚼慢咽,不大一会就都吃完了。张桐忙把竹篓和酒坛收了,最后还剩了三个包子,也给他顺手揣进怀里。等都收拾完了,他见再无遗漏,正想告辞回去。却不成想,恰在这时,门边放哨的一个山贼,忽然眼睛一亮,随即大声喊道:“七爷!快看!有肥羊上门了!”
郝老七刚喝了不少酒,正想打个瞌睡,听见那人大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连忙挺身望去。只见官道远处尘土升起,一连三辆马车,迎着寒风,行驶过来。
不过郝老七经验丰富,只打眼一瞧,见车身轻浮,便料那车上装不了多少贵重货物。不禁使他意兴阑珊,本来不欲去劫,可是转念一想,这寒冬天气,不知何时,又要下雪。与其在这荒庙苦守,不如做他一票,不管所得多寡,回去也好交代。
郝老七拿定了主意,顿时眼中凶光更甚,提刀就冲了出去。其他那些山贼,不用他的吩咐,急忙紧随其后。不大片刻,就把那三辆马车拦住,里里外外,围个结实。
三个赶车的车夫,眼见数十个气势汹汹的山贼围拢过来,心知难以逃脱,吓得噤若寒蝉,赶紧丢掉手中马鞭,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郝老七虽然凶残,但是看见三个苦哈哈的车夫,面色惨白,体如筛糠,也不好再伤他们性命,唯独夺了财货,再把他们放了。
却不成想,那头一辆马车上,除了赶车的车夫,在车辕上还坐着一个年约十四五岁,长的十分阴柔俊美的蓝衫少年。
那少年见到一帮凶神恶煞似的山贼也无惧色,反而露出几分轻蔑神情,仿佛在看一群土鸡瓦狗。尤其古怪的是,在这寒冬天气,纵然谈不上滴水成冰也差不多少了。而这少年居然只穿了一件薄衫,坐在寒风当中,仍是怡然自得。
只见那少年跳下车辕,眼色略微向众人一扫,最后落在郝老七身上,冷哼了一声,喝道:“你们这些人是哪来的蟊贼?当真不要命了!不去打听打听,莫非不知咱家师父乃是禾山道的仙人!”
禾山道是西南苗疆一带有名的门派,专以人兽生魂血肉祭炼法术法宝,手段极其凶残。虽然在正经仙家门派眼中,这些法术并不入流,但世俗之中,却极为了得。寻常江湖人物听到禾山道的名头,无不忌惮三分,极少敢来招惹。
那少年自恃禾山道的弟子,根本没把几个山贼放在眼里,自以为只要报出家门,还不立即把对方镇住。
可是让他始料未及,郝老七根本就是个莽夫,原来听过禾山道的名头,也未曾真个放在心上,更不知禾山道的种种可怕手段。
这时见那少年颐指气使,心里早已十分不快,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突然手中刀光一闪,不由分说就向那少年颈间斩杀过去。
那少年本待呵退群贼,完全没想到郝老七竟敢悍然动手,登时大吃一惊。更悲催的是,他虽是禾山道的弟子,但入门才一两年,修炼的几门法术,都不曾使的随心所欲。加上此前全然没有防备,眼见一道明晃晃的刀锋劈来,再想躲闪,已是不及。只传出一声惨叫,便已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