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户彻底合拢。$
完全密闭的腔室中,却并未变成一片漆黑。
那活物般微微蠕动的腔室四壁,绽放出猩红光芒,将这密闭的腔室,映得有如地狱血巢。
慕霜晴静静伫立着,面容清冷,眼神平静。菱瓣般的樱红唇角,浮出一抹浅浅的笑。
地狱血巢又如何?
家人惨死的那一天,我便早已身在地狱。
幽幽红芒中,腔室地面,突然溢出浓郁的金红色液体,很快便漫过了慕霜晴的脚背。那充塞着整间腔室的金红色液体越升越高,渐渐漫过她的小腿、膝弯、腰际……一路往上,最后竟漫过了她的头顶,将她全身都浸在其中。
当金红色液体漫过心口时,慕霜晴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整间腔室,每一个角落,都已被金红色液体填满。
全身浸在其中的慕霜晴,不知不觉间,已然蜷起了身体。
她低垂着头,双手抱膝,一动不动地浮在金红色液体中央,就像是沉睡在母胎中的婴儿。
而她的意识,也早已变得恍惚。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似梦非梦,似幻非幻。
红尘幻梦,颠倒迷离。朦胧之际,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她被朱雀五祖带上朱雀宗的前一夜……
“姐姐姐姐,你真的要去修真了吗?”
“姐姐姐姐,你会不会变成神仙呀?”
“姐姐姐姐,你要多久才会飞呢?能不能带着我一起飞呀?”
“姐姐姐姐,我为什么就不能修真呢?”
那一夜。小妹围着她不停地转悠,问了她好多好多的问题。
而她当时。始终高高地翘着下巴,对于小妹的问题。一概不应。
无论那个幸伙叽叽喳喳问出多少问题,她始终带着一抹得意的笑,仰头看着屋顶,只用眼角余光,去捕捉妹妹小脸上的羡慕。
而她的爹爹,一个开磨坊的小商人,则笑眯眯地喝着黄酒,红脸膛上满是骄傲的笑。娘坐在爹爹身边,就着昏黄的烛光。连夜给她做着新衣服。虽然娘的脸上,也洋溢着骄傲幸福的笑,可直到长大了以后,慕霜晴才会忆起,娘的笑容里,还掺着浓浓的不舍和担忧。
“姐姐姐姐,这颗琥珀送给你。看到它,你就会想起我啦!”临睡前,妹妹悄悄爬到她的床上。将一颗小小的琥珀,塞进了她的手心:“一定不能忘了我哦!”
“知道啦!”她不耐烦地说着,但还是将那颗琥珀,塞进了摆在床头的小包袱中。
这颗琥珀。是妹妹在河边捡到的。她当时可是羡慕了好久,只是无论怎么哄,妹妹都不肯把它给自己。这下总算到手啦。还是妹妹自己送的。
“我是要修仙的人,才不会媳这么一颗小琥珀呢。”
她心里欣喜。面上却作出不屑一顾的样子:“但它是妹妹送我的,看到它。就能想起妹妹,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好了。嗯,等我变成仙人了,一定会还给妹妹更多更好的琥珀。到时候,我只需要吹一口气,呼,就能变出好多的琥珀……”
第二天一早,她的师父便牵着她的小手,带她离开了小村。爹爹和娘,牵着妹妹,在村口看着她和师父远去。妹妹带着哭腔大声喊着:“姐姐,一定要回来看我呀a飞了,一定要带着我一起飞呀!”
妹妹从小就想像只小鸟一样,在天空中飞翔。
而心智早熟一些的慕霜晴,从来都对妹妹幼稚的梦想不以为然。
当时一门心思想跟着师父上山修真,学到大本领的慕霜晴,完全没有把妹妹的话放在心上,满心兴奋的她,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上妹妹一眼。
渐渐的,妹妹的哭声变得嘶哑,越来越小,终不可闻。父母和家乡,也在身后远去。
小小的慕霜晴跟着师父上了山,炼气修真,习练法术。修行的时间,好像永远不够用,倏倏然一眨眼,就到了十年后。
而在这十年里,她居然一次也没有回过家乡,没有去探望父母和小妹。
她并非忘记了父母,并非忘了小妹。偶有闲暇时,看到妹妹送她的那颗小小琥珀,她也会想起妹妹那幼稚的请求:“姐姐,一定不要忘了我哦c姐,一定要回来看我呀a飞了,一定要带着我一起飞呀!”
她真的没有忘。
她只是抽不出时间回一趟家乡。
朱雀传人的竞争太激烈了。个个都是天纵之才,人人都有最好的资源、最优的功法。十年成就金丹,根本不值得自傲。因为每一个朱雀传人,几乎都能做到这一点。
慕霜晴表面淡然,内心骄傲。她不愿做一个普通的朱雀传人,她要成为宗子,有朝一日继承五祖的称号,成为未来的朱雀第五祖。
可是……美好的梦想,却被现实击破。出于某种隐密的因素,她在五祖座下大师姐失踪的那一天,知道了五祖收徒的真相。但她还未自这残酷真相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便又接到了家乡遇袭的噩耗。
这一次,她终于不再犹豫,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乡。
然而,她回来得太晚了。当她赶到时,家,已只剩断壁残垣,父母灰飞烟灭,尸骨无存。小妹受尽折磨,死不瞑目。
慕霜晴哭了。
她后悔自己当年离家时,为什么没有回头看过妹妹一眼。
她痛恨自己上山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想过回家看看父母,看看妹妹。
本以为总有一天能够回家,却没想到,昔年一别,竟成永诀。
无边的悔恨噬咬心灵。痛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