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两年,也就是贞观七年,皇榜诏告天下,说要大比天下士。谷城小县自不敢怠慢,早早登出告示在县城门旁,派人看守。说的也巧,这一日杜家的管家杜真进城赶集,要购买府中一应事物,并给小东家买些上好的笔墨纸砚。老杜真四更刚过就早早起来,梳洗已毕,叫着小赖子和闷头两个小伙计,赶着一辆大骡车,欢欢喜喜的进了城。巳时刚过,就采买完了一应物品,正要赶车出城,只见城门旁围着一大群人,吵吵嚷嚷,似乎有人指手画脚,摇头晃脑的卖弄什么。见此,老管家吩咐道:“我说赖子和闷头,你俩给我好好看着骡车,我到前头瞅瞅出啥事了。”赖子赶紧接过缰绳,将车拽在一旁。杜真走到了城门边,原来人们都在看告示,一拱手,对那位摇头晃脑的人问道:“这位先生,告示上写的什么?”这位穿丝衣的中年人翻了着白眼看了看,慢悠悠的说道:“这个嘛,余县太爷张出告示,说要今年秋后要从本县选出三名秀才,明年春天在京城举行殿试。老夫可是跑不了的。”也不知是跑不了中秀才还是跑不了中进士,管家一哈腰道:“多谢先生。”然后挤出人群,赶紧赶着车回家。刚进府门,早有伙计赶来帮忙卸车,杜真忙问:“老爷在哪儿?”有人回答说正在书房陪着老师喝茶,老管家急忙奔书房而来,一进门就笑道:“老爷,喜事了。”杜威放下茶盅问道:“喜从何来?”杜真哈腰回道:“老爷,我早晨进城,听说秋后要乡试,我觉得以少爷采好,这个秀才是跑不了的。”杜威闻听,精神一震,道:“哦?果真?可是少爷刚刚七岁。”夫人闻道:“老爷,孩儿的问是好的,历来秋帷,都没有年岁之分,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杜真忙接着说:“是啊老爷,今年也没有。据说这个余县太爷又是贪财之辈,多备些银两,少爷包中。”孙先生打断道:“其实此事我昨日已经听说,以老朽想法,年岁太轻就追逐功名,恐被天妒。还是再历练几年才是正途。”杜巍听罢,哼了一声,只冷冷说道:“老生常谈。”当下吩咐杜真赶紧备马套车,带着两千两白银连夜直奔县衙而去。
却说到了出榜这天,其实已近寒冬,一大早,杜员外早派人去县城听信,自己协同夫人张氏带了杜冰在在家中等候,盼望的合府上下不知所措,时不时的就到外屋问:“有信了没有?”待到快中午时分,只见一个伙计匆匆地跑了进来:“报告老爷,榜出来了。”杜员外不等说完,就道:“前三名是谁?”伙计咽了口唾沫,回道:“是城里的赵公子,南城的李公子,和靠山村的刘顺才。少爷第四名。”闻听此言,杜巍早呆坐木鸡,然后放声大哭:“可怜的我啊,犯了什么丧门星啊,”其既是慈父心切,又是心疼那两千两银子。两千两纹银即使在富商大户眼中也是不菲数目。伙计赶忙扶住杜员外,边说道:“老爷,我还没说完,本来谷城县有三个名额,余县太爷看少爷年纪轻轻,写的章又出众,所以又向上申报了一个名额。”杜威双手揪住伙计的衣襟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伙计笑道:“少爷中了!”只听杜威重复道;“中了?中了?”然后仰天哈哈大笑,眼见杜员外白皙的面容由白转紫,突然摔倒在地,待伙计们扶起,却是气息全无,竟自仙去。可怜杜员外爱子心切,竟在瞬间由大悲转为大喜,撒手人寰。张氏和小杜冰听见外屋吵闹,急忙从屋里出来,一见大变,张氏诶呀一声张氏诶呀一声栽倒在地,绝气身亡。杜冰虽小,见父母双亡,号啕大哭。合府上下一霎间乱作一团,哭声震天。亏得老管家杜真头脑清醒,抹了把眼泪,急忙叫丫鬟把少爷抱到屋里,一边分派人将喜堂换做灵堂,一面叫人安排上好的棺椁,并请来道士和尚超度等,不在话下。可叹天下父母之心,溺爱子孙,到老有几人又真见过孝子贤孙?唐朝如是,后世亦不例外,可悲可叹。待超度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合府出殡,将二老安葬在粉水之侧。自然少不了号鼓悲鸣,念经忏悼。远近数十里,百余年来出殡从未有过如此规模。一来是杜家殷富数代,二来是少爷年小未经人事,杜真有意安排的热闹非凡,既让少爷安心又可显示自己一番心意。亲朋好友固然悲恸,不相干的好事者也乐得看上一场热闹。一月中,方圆百里皆知谷城神童杜家大办丧事。神童之名也也越传越响,竟上达天听。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小杜冰名气即大,又被人添枝加叶的说的如何如何才高八斗,又如何如何才过子建,貌似潘安。这一传扬,在普通农家小院服,无非是茶余饭后消遣之语而已,但却大大惊动了一位隐士。
此人名叫桑结。本是吐蕃悉补野部国师,自诸部落被松赞干布平灭后,自觉在吐蕃无立足之地,于是东来大唐,隐居于武当山下的卧虎村。数年之间,说起汉话绝无滞碍,并起汉名为陶逸人。看着年已七旬,又是一身武功无以传承,不由打起收徒的念头来。这一日清早,桑杰来到附近的小镇沽酒,听见酒肆里的伙计小二正在和人闲聊,问道:“小二,说啥子呢?来壶酒。”伙计一边拿过酒壶一边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陶,刚听王老掌柜说起大柳庄的“神童”来,刚七岁就中了秀才,真真聪明的不得了,只可惜他父母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