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屋子足足有两层楼高,上下通透的几排书架依着墙建造,里面装满了书,看得她眼晕。
“您这里书真多……”她由衷地赞道。
“这里的书有很多已经成了孤本,也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秀才公负手立在她的身后,话语中很是自得。
“弟妹,恕我唐突了!”小邓堂主迫于父亲的压力,不情不愿地过来给苏夏至马马虎虎地行了礼:“这是我父亲才拿回来的安小姐的诗稿,您不妨读一读,虽然确实写的是春花秋月,可安小姐用词精妙……”
“你心里爱慕着她,自然她写什么你都觉得好。”苏夏至说话毫不留情面:“可这些东西在我看来就是糟践纸张!”
“……”几次被说穿心事面上已经挂不住,他手里双手举着安小姐的诗稿如捧着珍宝,而她却说这些东西印出来都是糟践纸!
“这么说来,春花秋月四时美景都不能让人感伤了?”
“呵呵!”苏夏至仰头,视线在书架上的书籍上流连,口中淡然念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随即一挥手示意小邓堂主收起那些诗稿:“请收好,这样的东西我不看。”
那语气狂傲以极!
“好诗啊!”秀才公走近她,一把推开儿子举着诗稿的手,貌若癫狂的说道:“老夫真是走眼了慢待了小友!”说着他弯腰便要施礼。
苏夏至赶紧伸手拦住他笑着说道:“我就这样的性子,若非如此怎会长了这般年岁都被人当做傻子呢,您快不要这样,礼过了!小女子受不起。”
一面是为人处世的豁达,一面是出口使人惊艳的诗句,邓恒太喜欢苏夏至的性子了,只遗憾她是个女子,不能留在家里畅谈。
小邓堂主有些丧气了,安小姐的诗与秀才娘子的诗完全不是一个路子,不过他清楚的很,只从诗的意境上安小姐的诗格局甚小,已经落在了下处。而秀才娘子所作的诗文已经带了匠气,这等磊落坦荡男子又有几个做得到的?至少,他便不行……
小邓堂主暗暗地把安小姐的诗作又收回了父亲的褡裢。
“岚笙,你这次来是寻什么书的?只要我书堂里有随便你看。”秀才公听了苏夏至念出的那首诗如喝了小酒似的高兴,他拉着闵岚笙坐在桌边,小邓堂主赶紧让伙计过来换了桌上的茶壶茶杯。
“非也,是我家娘子要印些东西。”闵岚笙据实答道。
“小友要印什么?”秀才公一直称呼苏夏至为小友,那是已经把对方当了同道中人了。
“我想印的是……”苏夏至也坐在了桌边,把这次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她想印制的是铺在挂面上面的写着吉利话的红纸。
挂面若想找到销路,必须另辟蹊径。秀才说要给安举人送寿礼时她变受了启发,决定把她家的挂面往礼品方面包装。
刚才在竹器店定的那些竹篮也是为了做这个用。她想着一个篮子里装上六份挂面正好取六六大顺之意,再加上民间就有吃长寿面的风俗,她家的抻面做的挂面可是比擀面杖擀出的面条长多了,那岂不是更‘长’寿!
而印制铺在上面的红纸一方面是为了显得喜兴好看,另一方面还有防伪的作用。
连比划带说,秀才公总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扭头问小邓堂主:“四块这样的雕版,咱们一文银子不挣要多少钱?”
苏夏是要的是分别印制着‘五谷丰登’‘福寿绵长’‘百事通顺’‘四季平安’四句吉利话的红纸,这四句吉利话配上四副吉祥图案分别要用四块雕版才能印制。
小邓堂主挠着头皮仔细的计算着……
苏夏至看着他那副德行就有点后悔刚才嘴欠招惹了他了,只觉得他那样子就是在琢磨怎么多坑自己一点钱呢。
“十二两,已经不能再少。”他放下手,对着父亲说道。
“什么?坑爹的啊!你数学是刽子手教的吧?这明摆着杀人啊……”十二两?心里一阵哀嚎,苏夏至一下就不淡定了!
什么‘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啊,这都是扯淡的话!
现在让她一下子拿出十二两银子来她也拿不出啊。苏夏至眼前都是鸡蛋!她要腌多少鸡蛋才能挣出这些银子呢……
腌鸡蛋没有进项不少没错,可现在为了开挂面作坊各种花销也花去了很多,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原来印个吉利话要花这么多钱!
古代的印刷术虽然普及,可造价是非常高昂的。雕版选用的木头要经过特殊处理才能保证雕版的不变形,而雕版工匠的工钱也很高,一般的小作坊也只能养一两个这样的工匠而已。
苏夏至没有这些概念,她在计算成本的时候,过于简单的把这项与现代的印刷品等值了。
小邓堂主知道她是误会了,非常耐心地将制作过程细致低与她解释了一番,并亲自带着她到和面的工坊里转了一圈,这时苏夏至才明白确实是自己说错了话。
蔫头耷脑地给小邓堂主赔了礼,她想的好好的事情只能搁浅,对此结果她有些失落,但没钱办不了事这是指定的,她起身告辞:“秀才公,我的钱不够,以后等我攒够了银子再来。”
“无妨。”秀才公拉住起身要与娘子离去的闵岚笙:“只要小友为老夫的典藏书堂作诗一首,四块板子就算老夫送给岚笙秋试的贺礼好了,我看这几句话也很讨喜!”
“不可不可!”闵岚笙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