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岚笙低头静静地用饭,耳朵却在听着她说话。
“单独地自己腌一坛子鸡蛋需要的银两可是不少,官盐差不多二两银子一斤,所以这个咸鸡蛋也就是在现在这个新鲜菜蔬还未上市的时候买的人最多。”
“一般人家,买上三五个的当菜凑活一顿也不是什么大钱,可若是一下子如咱们昨天那样用几百文去买鸡蛋就不是家家都能做的到了。”
“咱挣的就是这个钱。”苏夏至得意的一笑。
“同样的腌鸡蛋,咱单个花费的银子可是比别家都少,而且腌制的时间也短,最主要的是我腌制的手法与别家不同,最最常见的东西若是做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那里面的商机有多大你可想过?”
低成本,低消耗,制作时间短,品质高……这本身就是商品的有力竞争资本。
这是这些太多的现代词汇是不能一股脑地从她口中蹦出来的,先不说秀才懂不懂,说惯了这些,变得口无遮拦以后,会给自己带来危险才是主要的。
在这一点上,苏夏至一直很注意。
她现在生活在古代,那么,她就必须在古代的生存法则里求生存。
“我从不知道傻子你还会经商。”闵岚笙为人沉稳善于思考,苏夏至的话在他脑子里只转了几转,他倒也体会出了一些味道。
“你再叫我傻子,下次就把你卖了!”天天把这个傻子挂在口头上,苏姑娘觉得自己都快慢慢接受这个称呼了。所以必须把他这个嘴欠的毛病改一改。
闵岚笙侧头对上她的目光,漂亮的眼中波光流转,就这么情深意切地望了她一眼,随即又扭过头去唇角上扬,不无得意地说道:“你舍不得……”
“……”一记媚眼看得苏姑娘浑身的骨头都轻了许多,心里美美的连自己变成了贱骨头都不知:“嘿嘿……嘿嘿……确实舍不得……”实话马上就跟着吐露了出来,毫无保留!
闵岚笙依旧默默地坐着吃饭,眉眼一直弯着,心里也是享受傻子对自己的这一副痴迷的模样。
用了饭,秀才自动地拿了抹布收拾桌子,苏夏至端了碗筷去厨房洗。
才舀了一盆子水占了手,院门就被敲响了。不等苏夏至喊,闵岚笙已经托着腰慢悠悠地走去开门。
“六婶?”门口站着的是村子里的街坊,平日也是见面了点点头,因大伙都叫她男人一声六叔,因此也就连带着喊她一声六婶。
台阶上小眼儿吧啦的女人先伸着脑袋往院子里看了看,然后才扯着唯恐别人听不见的嗓门说道:“我那个嫁到杏花村的闺女今早回来的。我们娘俩个闲聊,听她说你姐姐去了趟平县,被什么不知分寸的人给生生气病了,怕是要小产,周里正家还请了大夫过去呢!”
苏夏至手里拿着一个碗,站在厨房的门后偷偷往外盯着那个‘好心’来传消息的女人,听了她的话不禁撇嘴道:“三八婆!她那个肚子是有多娇气,受了点气孩子就掉了?就会装可怜忽悠秀才……”
秀才果然被忽悠了,所谓关心则乱,父亲去世后,他一直认为姐姐是他最亲的亲人,因此听了来人的话他心里马上就急了。
“我想去……”送走了六婶,闵岚笙直接进了厨房。
“不行。”几乎是他一开口,苏夏至就截住了他的话茬:“我敢断言,你姐姐绝对没有任何事情。她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还找了同谋来传递消息,无非是想对我示威,顺便看看她在你这个弟弟心中的位置到底如何。”
“再如何,姐姐也不会拿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来说事儿的,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秀才想了想,觉得姐姐平日很疼孩子,要是真有了孕也会加倍珍惜,绝对舍不得伤害,往常哪怕是说点不吉利的话也是不行的。
“不如我们打个赌。”闵岚笙在琢磨,她心里也没闲着。
这一趟断然是不能让他去的。
先不说这是两个女人之间波涛暗涌的战争,只要秀才一露面,那便做实了是她欺负得大姑子差点落了胎……这话可是歹毒!她苏夏至还什么都未做呢,便先落了个坏名声。
在杏花村她是个人人都知道的傻子,以后在山下村她就是个恶毒的妇人了,还怎么混?!
苏夏至皱了眉。
“我不和你赌,我要去看姐姐。”闵岚笙说完扭头就走,也不管她要说什么了。
放下手里的碗,用抹布擦了手,苏姑娘赶紧追了出去。
院门开着,闵岚笙已经托着腰下了一个台阶。
心里一气,觉得这个男人倔起来怎么就那么蠢呢?苏夏至可不能由着他!
抄起立在院门边的长把笤帚调了个个,苏姑娘用笤帚把不轻不重地往拾阶而下的闵岚笙的腿弯处一戳,还有两阶台阶才脚落平地的秀才一个跟头就栽了下去,连滚带爬地跪在了地上!
苏姑娘行凶完毕顺手把笤帚扔出去老远,两只手都捂住了眼睛,摔的太惨了,她心软,不敢看呐……
闵岚笙被摔的七荤八素,好不容易定住了身子,一回头就看见吓傻了的娘子双手都捂在小脸上木呆呆地站在离自己老远的院门里,他又疼又委屈,带着哭腔说道:“傻子,快来扶我,这下真起不来啦……”
“相公,你不会摔死吧!”苏夏至如梦初醒似的嗷嗷叫着冲下台阶,不等她把爬在地上的秀才扶起来周围邻居家的院门已经打开了不少,纷纷往外探头探脑地张望。
连惊带吓,秀才也不知道自己是摔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