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闵青兰面色如冰的又往前走了一步,与苏夏至只隔了一步之遥,“把话说清楚!”
“还要我说的多清楚啊?”苏姑娘不屑地摇了摇头,“你别离我这么近啊,到时候自己摔个跟头什么的又来赖我……”
说着她走近周存孝,一指他衣服的下摆,“你们自己看看呗。 ”
别人已经闹翻了天,周存孝却正靠在一个佃户的身上睡觉。
喝了半夜的花酒,没几个钱打赏,他被邻村的寡妇轰了出来,一早回家还没等洗漱就跟着周家人一起到了地头,他开始还强打精神立在旁边看笑话,奈何被小凉风一吹,酒气上了头,他再也支撑不住,靠在一个佃户身上就睡了过去。
周存孝的袍服下摆被撩起,他的靴子上衬裤的裤腿上都沾满了泥,而泥土的颜色正是周家田里黄土地颜色!
周里正皱眉之一思索,脸上便气得五官挪了位,一耳光对着睡得东倒西歪的大儿子脸上就抽了过去:“畜生!”
“哎,老爷,您打孩子做什么?他不就是喝了点酒么?”周徐氏拦着丈夫说道。
“唉!”周里正伸手哆嗦着朝着妻子点了几下,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来,低头一声不吭的离去。
“这,这到底什么意思啊?”周徐氏茫然的四下问道。 众人有的摇头有的点头,没有一个做声的。
“呵呵。”苏姑娘走到苏春来身边,扒拉走了围在他身边的几个人,才摇头晃脑的说道:“你家畜生……你别瞪眼,这是你家老爷这么说的。”
看着周徐氏还是一副稀里糊涂的样子,苏姑娘索性讲了明白:“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大伙可以想想,在杏花村这么多年啦,谁见他下过地?”
周存孝出生的时候,周源还不是杏花村的里正。他与妻子周徐氏都对这个长子宠爱有加。
尽管家里祖祖辈辈都是靠着土地吃饭,他还是早早地决定让周存孝去读书,考取功名走入仕途是他们夫妻两个给大儿子描画的道路。
周存孝是烂泥扶不上墙,白瞎了爹娘的一番心思。最后学的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难为周里正求爷爷告奶奶地把他送进了安举人的书院,又娶了当年与他同科的第一秀才闵岚笙的姐姐……
这些都没有让他在做学问上提起兴趣,整日里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痞子,新婚燕尔过后,冷落着家里如花美眷,尤喜欢勾引远近村里的寡妇婆子。
昨日便是他因为身上没几分银子,喝了半夜的花酒过后,愣是被狠心的寡妇给轰了出来不许宿在她家,摇摇晃晃的摸到村口路过苏家的院子他没来由的恨了起来。
只怨苏家兄妹都不是东西!一个白天提着铁锹差点拍死他,一个更狠,愣是断了他家娘子的‘私房钱’,让他手头也紧吧的难受!
想起早晨轮到苏家浇水的事儿,他动了歪心。顺手拿了不知谁家靠在墙边的铁铲到了地上。
晕头转向地围着水渠走了半圈,他心里想的是把苏春来在渠上留的小口堵上,让苏家的地焦不透,只是他平时根本不到地上来,也不懂这渠水是活的,你堵上出口,就要给水找个去处啊……
结果水自己找了去处,往他家足足的流了半夜,旱地成了水田!
周里正的一耳光把睡得五迷三道的周存孝打的身子一个踉跄,总算是涌起的酒气下去一些。
他面对母亲的责问还有些不解:“不可能!我就把他家水堵上了,一定是姓苏家的大愣子报复咱家,才把咱家的田淹了的!”
这回看热闹的真是看到了热闹:周家老大就是个白痴,对地里的事儿是一点儿不懂!水渠一出一进两个口,你把人家的堵上里,不流你家去等什么?谁让你两家的地挨着……
于是周存孝的一番辩白成了坦白,周家的地是周家人淹的,冤枉了苏春来不说,还闹了这么大的一个笑话,这脸可是丢老家去了。
大哥做了这事儿自有爹娘教训,周存礼顾不上别的,先捏着鼻子给苏春来道了歉,随即马上招呼了两个佃户,把水渠多挖几个口,让田里的水尽快散去……
“妻贤夫祸少,你若管柱了他何至于出这等事?还不扶着存孝回去?”周徐氏有心再抽大儿子一记耳光消火,当着这么多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好再扫了长子的颜面,只能把火出在了白着脸呆立在东倒西歪的丈夫身边的闵青兰身上。
闵青兰僵硬的扭头看了眼婆婆,又看看朝着苏夏至快步走去的弟弟,她一句话不说,一把推开往自己身上靠来的周存孝,捂着脸往回跑去。
“这个贱……”周徐氏冲口而出脏话在闵岚笙冷的像冰似的眼神里又被她自己吞了回去,这后生前途无可限量,她可犯不上去招惹他。
“秀才,秀才……”苏夏至怀里抱着那只眼睛贼溜溜的小黑狗跟在闵岚笙的身边回山下村。
一路上因为高兴,她话唠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你能站在我身边,我真高兴!”
“你眼睛真贼!过去那么一趟就发现了周存孝身上的破绽……”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样的诗句虽然简单却意义深刻,是谁作的?”闵岚笙突然问道。
“哎呀!”苏姑娘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说话要处处小心,一个不留神,旁边那个心细如丝的家伙就能揪住自己的小辫子不放。
闵岚笙停了步,不知道她这么大声说话是为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