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种对霍天尘的好奇,很大一部分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再那么昏昏欲睡。
虽然还是不能说话,但是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
而霍天尘坐在床头,心思无比的复杂。
他本身身中阿堵蛊,自然知道那种死亡无限逼近所给人带来的压迫和惶恐气息,所以,比之一般的人,他更是能够理解安寰这种看似疯狂的背后的苦心。
有时候人们常说,不自由,毋宁死。
可是有时候,死反而是一个结果,而等死的过程,则变成了一种生活状态。
而他和安寰,都处于这样一种焦躁而彷徨的生活状态之中。
所以,一个人在面临这种绝境的时候,都会有着一种放手一搏的心态,要么是生机,要么就是死机,虽然失败的概率很高,却远比等死,要来的痛快一些。
可是,和安寰不一样的是,他作为星罗王朝的皇帝,他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责任,就算他真的想死,也不可能死的痛快,所以他唯一能够保持的,就是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所以相比较起来,今晚看到安寰这样子,他一方面是敬佩于安寰的勇气,另一方面,则是很是羡慕安寰这种对强大的生命力的追求决心。
而正是这种敬佩和羡慕参半的情绪,也才使得他今日对着安寰,流露出了很多平常根本就不会流露出来的情绪。
可是可能是因为两个人同病相怜的缘故,在露出这些情绪的时候,他的感觉是十分的自然,没有一丝的觉得不妥。
他此时怔怔的看着处于痛苦中的安寰,有很多的话要说,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但是以安寰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的身体机能正处于一个全面的衰竭期,这对安寰来说,是一道坎,迈过去了,之后就好过了。迈不过去,眼睛一旦闭上,可能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所以无论如何,安寰是不能睡过去的,至少是在药效刚刚发作完的现在不能睡,必须要经过一个缓冲期,等到身体渐渐适应了这种霸道的药效,她才能安稳的睡一觉。
可是,难道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对无言吗?
该说点话的吧,但是要说什么呢?
霍天尘显然对这种情况毫无经验,好半响,都挤不出一句话来。
安寰看他想说话却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样子,心里再度生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这霍天尘虽然和霍天逍是兄弟,可是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啊,在对待女人方面,一个冷酷无情,一个多情却木讷。
她也知道要霍天尘放下身份来说一些不合身份的话有些为难,可是她除了能将这些放在心里想想之外,口头上根本就没办法表达出来。
她想她应该是感谢霍天尘的,在她生命中最危急最困难的时刻,他出现了,他拯救了她。
就算是霍天尘真的一句话都不说,她也知道,自己这次是顺利度过难关了。
霍天尘想了一会,看到安寰原本干涸的眼睛里,微微有着一丝湿润的液体在流动。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眼泪,但是,无疑这样的一幕,让他深刻感受到了他今晚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或许,每个人在经历一个危难的时期的时候,不管她本身是多么的强大,她的内心,在那一刻,无疑都是极为脆弱的,在那种时候,有一个人陪在身边,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什么话都不说,也都是极为温暖的吧。
想通这一点,霍天尘忽然觉得原来要说一两句关心的话也不是那么的难,嘴唇一动,在内心了萦绕了很久的话语,很自然就说了出来。
他道,“我知道你不能说话,但是这没关系,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很差,身体因为药效的冲击而变得很虚弱,所以必须要有一个适应的过渡期才能休息,你现在还不能睡。”
安寰听了他的话,想要回答他,可是心里越急,就越是难以表达。
她不安的缩了缩肩膀,眼睛眨了一下。
霍天尘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话,不用着急,我懂你的意思的,你就睁开眼睛躺一会吧,不用理会我,当然,如果你喜欢听我说话的话,我也可以多说一些。”
话刚落音,安寰就再度眨了眨眼睛。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就这么睁大眼睛躺在床上却一句话都不说,那还不得将她给憋死去啊。
霍天尘会意,他也是好久没有感受到自身的存在,对于另外一个人来说,不可或缺的重要性了。
虽然他身为皇帝,看似身边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他在打转,离开他所有的人都活不下去一般。
但是经历过阿堵蛊的事件之后,霍天尘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其实,就算他是皇帝,在别人的心里,他也一点都不重要。
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只有谁抛不下谁而已。
所以安寰此时对他的需要,让他的心里很欢快。
他身体不好,侧身坐在床沿也不是很舒服,干脆搬了一张凳子过来,坐在旁边,然后看似自言自语的,讲起话来。
霍天尘绝对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而且身为皇帝,为了保持自身的威严和神秘,很多时候,就算是有话,也是不能说的。
但是可能今晚是环境和气氛使然,让他知道,他可以说话,可以说很多话,可以将以前想说不敢说的话,全部说出来。
气氛很轻松,安寰也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于是,霍天尘就这么讲着,如滔滔江水一般的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