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然儿……”瞳眸突然收缩.北安澜清俊的脸上一片狂款和惊骇.那是发自心底最深沉的恐惧.比之天地间的暴风雨更加深沉……
沒有一刻如此惊慌过.万物似乎皆已失色.黑夜如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吞噬了他.本就惨白的脸更显出一副死白.
“然儿……”萧然亦是触目惊心.脚步沉重……
只有那批黑衣人和觅夏寻冬面不改色.一声尖锐的长啸.盘旋于空中的苍鹰飞快地俯冲而下.
雨中的悬崖下.什么也看不清楚.北安澜三魂沒有六魄.声音里连自己都沒有发觉到的颤抖.“寻冬……会不会有事.”
“不会.王爷请放心.刚刚王妃已经向我们打了手势.苍鹰颇有灵性.会很安全的把王妃带上來的.”
北安澜松了一口气.似乎脚下有点虚软.近他身的寻冬赶紧扶了他一把.蹙了蹙浓眉.他碰到寻冬的手.一片冰冷.
勾起一丝笑容.原來并不是表现得这么无动于衷啊.
“为什么还不上來啊.”萧然有点急了.焦心地往崖下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大雨中.黑蒙蒙的一片.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狼狈不堪.
“绝对不会有事的.”一道略带冰冷的女音响起.一个黑衣人说道:“沒有把握.王妃不会这样做.再等等吧.”
散在半圆的黑衣人慢慢地收拢起來.个个身手利落.动作敏捷.
时间好似有点磨人了.一点一滴地在指缝间流逝.让所有的人都开始惊慌着.包括本來信心满满的黑衣人.
“寻冬……怎么回事.”北安澜回头.几乎是大吼出声.眼圈微微有点发红.这种不确定生死的情况让他陷入一股恐慌之中.
寻冬也有点疑惑.紧紧地蹙着眉.回头.“觅夏.能不能唤一声苍鹰.”
“听不见的.”一个娇小黑衣人上前.看了看下面.摇摇头.沉吟道.“不应该这么久啊.”
好不容易.一声长鸣.是苍鹰的呼啸之声.北安澜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慢慢地看见了黑鹰身上的了然……
“然儿……”谢天谢地……
苍鹰平稳地飞落在崖上.了然翻身下來.直到此刻.才发现她的不对劲
站在地上.摇摇晃晃的.在大雨中的身子单薄得如风中柳絮.左右摇摆.一旁的苍鹰抵着那批黑衣人长啸着.似乎在发着什么讯号.所有人的动作都沒有一个人影快.可也只能接下.了然软下來的身子.
“然儿……”北安澜大惊失色.怀里的人已经失去了意志.大手挡住落在她脸上的雨水.脸色慌张欲抱起她.
一个黑衣人飞快地上來.按住他的手.“王爷请稍等.”
北安澜看了看他.点点头.黑衣人抓起她的手.探探她的脉搏.拧拧眉.黑布蒙面下.只看见一双温泽的眼.
“然儿她怎么样.”北安澜急问.
见他沉吟不语.知秋急了.拽过黑衣人.吼道:“王妃到底怎么啦.”
黑衣人摇摇头.“沒什么事.气血不顺.好好调养一阵子就可以了.”
北安澜紧绷的心松了一口气.抱起她.向他的良驹而去.
一旁的萧然也松了一口气……
只有寻冬和觅夏.脸色不见轻松知道北安澜的军队消失在羊肠小道上.寻冬才沉默地开口.“王妃到底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一声淡淡的叹息散在空气中.散在黑夜的磅礴大雨中.不见痕迹.
……
暖阳和煦.清风送香.京师洋溢生气.有一处却了无生气.
王府西厢.了然已经昏睡了多日.宫廷御医走了一个又來了一个.个个都说.了然之伤并沒有伤及筋骨.只是一时气血不顺.沒道理昏睡如此之久.
北安澜日渐一日的深沉脸色.看着來诊的御医提心吊胆.他是出了名的冷面王爷.又是沙场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谁都看得出日渐阴鸷的眼眸中.耐性正一点一滴地被消耗.明明是一张温润如风.俊逸潇洒的脸.却给他们一股沉重的压迫.沉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如对着一个嗜血的魔鬼.
西厢之中.人退尽.徒留他一人在静默地环视着.
桌上.是了然的铜镜.清晰地映出他怀念的眼眸.和她喜欢用惯得玉梳.软席上有案几.几本账本安安静静地躺在上头.他似乎看到她浅笑盈盈地翻着书页.
屋内熏着香.暖意丝丝.却一点也不闷.窗台上的花瓶.斜插着一支新鲜剪下的春花.盛开的花朵旁.点缀着几颗清润的水珠.
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她回來了.
缓缓地掀开珠帘.他步入内室.柔软的大床上.了然散开了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斜斜地铺满枕头.脸色苍白如纸.平时明媚流转的眼眸紧闭着.长而弯的睫毛安静地翘着.遮去了世间万千颜色……
白与黑的强烈对比.是触目惊心的极致美感……
北安澜粗糙的手轻柔地摩挲着她细致苍白的脸颊.沙哑地唤着:“然儿……终于回來了.”
明知她听不见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回來就好……”
犹记得悬崖那心胆俱裂的一幕.他怕是一生也承受不起这种恐惧.如同长着血盆大嘴的魔鬼.吞了四季颜色.埋葬了他所有的恐慌……
轻抚着细致的肌肤.他提着的心才放了下來……真实的触感永远比梦幻的美感來得温暖.來得感动.
似是想到什么.他坚毅的身子一震.倏然直起身板.俊逸如风的脸上闪过一阵阴霾.似逃跑似得离开床前……出了内室.直至庭院外.他的拳头已经紧紧握紧……
“一对成亲半年多的夫妻.妻子竟然是完璧.“耳边依然响着晋王这邪佞暧昧的话.如针细细地刺在他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