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的,他一阵大笑,抓起酒坛,对着嘴巴就灌……
如风一惊,快步走了上去,本来想阻止他这种不要命的喝法,结果看见了他眼角溢出的泪,生生地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
灌酒的声音在房间里孤独地响着,北安澜的前襟全被烈酒打湿了,弄得他一身都是酒气,满脸满衣。
醉死了也好,偏偏越喝越清醒,如风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心里被压得沉不过气来,沉沉的,闷闷的……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一坛酒就这样被他灌进了肚子里,酒瓮落地,一阵突兀的破碎,看着裂了一地的碎片,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惊失色……
“王……爷……”背脊爬满寒颤,下巴疼得有点打颤……看他决绝的绝望的眼,一股从脚底升起来的害怕让他差点就跪下来,他的意思是……
“王爷,请三思啊!王妃是无辜的!”如风最终还是跪了下来,直挺挺地肩膀直立着,以一名下属,也是一个朋友的态度在劝他。
北安澜双眼泛红,脸颊红润,一身酒气,似是没有听清他的话,倏地抬头,直直地看着墙上挂着的宝剑,那是随着他上阵多年,杀敌无数的宝剑……
双手啪一声地支上桌面,猛然站起来,手背上的青筋突起,垂着头,似在压抑,又似在鼓励……两种情绪开始在心底挣扎……挣扎着……
“我不折磨她,也不折磨自己……”咬牙,悲戚的说道:“我给她个痛快,也给自己个痛快……”
终于一步一步走向那把宝剑……
“王爷……不要啊,知秋说王妃是中了盅毒才杀了娘娘的,根本就不关她的事,王爷,求你了,不要……”如风大声地喊着,好不容易,杀了一个人,毁了一段情,毁了两个人,以前那个万事果断……意气风发的王爷没了,只剩下一个躯壳,可就是一具躯壳,他还活着啊……
“没有分别……没有分别……”脚步不稳地走到墙头……扶着墙,压抑地道:“与其这样互相折磨,生不如死的活着,还不如尽快做个了断……”
他受够了这种煎熬和折磨……
他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心里的伤口一道又一道,磨得他们生不如死,不管是她还是他,都如此的痛苦。就算不是她本意,不是……可人还是她杀的,每天夜里,他就要来断地重复着她杀了他爹的画面,如把他的心放在滚烫的油锅里……疼的不能自语……
他一向是个果断冷静的人,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结束了……在阴暗的黄泉路上,在看不见阳光的路上,他再去和她请罪……
摘下宝剑,沉甸甸地在他手心上,熟悉而陌生,这把宝剑饮了无数人的鲜血,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染上他的妻子的血。
冰凉的触感,熟悉的花纹让北安澜的心沉得像铁,细细地抚摸着上面每一条纹路,他握过这把剑不下千次,却没有哪一次如此的沉重,沙秤剑的畅意凛然,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现在的她,连剑都提不起来。
找不回当初的豪情壮志,找不回朝廷中玩弄权术的快意,找不回以前的温情浓郁,只有满手的苍凉和折磨……
就这样结束吧……
“滚开!”北安澜一脚踢开如风,沉着脸,如风根本就拦不住他……
晚风凉寂,微微吹拂,吹得人脸上痒痒的,吹得北安澜发红的脸阵阵冷意。月光皎洁得如银盘,笑弯了腰,温柔得北安澜的心,阵阵酸意。
握剑的手已经毫无感觉,心亦疼得麻木,只有脚,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踉跄地走向西厢。
脑海里净是那张笑得温暖的笑脸,笑一次就凌迟他的心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