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似没想到殿内有人,瞬间呆愣,只剩三对眼睛互视了许久。
非凡眸光微闪,轻轻一笑,“云妃娘娘的贺岁礼很重吧,两位姐姐辛苦了。”说着便转头,将手中礼盒放到桌上。
那二人亦回过神来,点点头,“将东西放下快点出去吧,别磨蹭了。”说着上前把那卷刺绣放到了桌上,还特地挑了个显眼位置。
非凡点头如啄米,垂头做恭敬状。
随二人匆匆走出房。
“关上门。”那两个宫女头也不回吩咐道。
非凡应了几声,忙去关门。
那边又催,“快点跟上!”
她额角青筋直跳,却不敢多言,转头追了上去。就连关门时有东西自袖内掉出,都未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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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宫宴的确如碧画所说的,无甚新意。
云妃的开场舞是不错,然多了,便无趣了。
各宫妃嫔及文武百官献上贺岁礼,青松便会拿起名单一瞟,回一礼。些许不受宠的甚至连皇颜都少见的妃嫔便会异常雀跃,却不想,她们虽费尽心思挑了礼品献给皇帝,皇帝赐下的礼却并不是特地挑选的。
步倾城不以为意,随之轻笑,环视众人一眼,却见其内许多人还在低声讨论云妃方才那一卷刺绣。
一针一线,精致细腻。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惊叹。
他的眸子转向一旁坐着的云妃,对方的目光似是无意地与他相触,随即羞涩地收了回去。
男人微微一勾唇角,笑的暧昧。
深邃望不到底的眸波光流转。
殿内热闹非凡,气氛融洽。他却鲜少说话,只在话题合适时会插上一两句嘴,众人便会随之附和,曲太后倒是有些主人的意味,在旁周旋。
他浅尝了杯酒,目光微微瞥过左前方梁上那黑暗一角。微微阖上眸子,他放开手中的酒杯,伸手摸了摸绣了金边的括袖,凤眸倏地睁开。
青松似发觉了什么,俯身来问,“皇上?”
他不予作答,站起身来。
殿内登时安静下来,目光齐聚到他身上。太后转头疑道,“皇上这是?”
他一笑,“朕落了点东西,如今去取。众位爱卿继续吃喝。”说着,向曲太后,“母后在此,朕放心。就是辛苦母后了。”
曲太后眸光微闪,随即笑骂道,“皇上这说的什么话,皇上落下的东西想必极重要,快去快回罢!”
步倾城笑着应了几句,便转头出了长乐宫。
极重要的东西?
自然是重要的,否则朕也不必回头去拿。
这倒是不需要你曲韵来提醒,朕乾清宫守卫放松,不就是为引蛇入洞么?朕的席阳最重要的两样东西都在乾清宫,步晋连觊觎皇位许久,定也很想得到它们。
只是,朕落下之物,却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心中一嗤,他脚下不自觉更快。
乾清宫守卫不严,若有人有心,进去不难。拿了别的玩意倒是无所谓,真正重要的东西都不会放在光明正大的地方。可若是发觉了这东西的奇怪之处,将它当宝贝拿走……
那个女人如此在乎它,或许正如她所说,对他们来说是废品,对她来说却是宝贝。
那本手札,他曾花时间研究过。
然翻来翻去,却翻不出个所以然。
正是如此,才愈发奇怪。不过,这奇怪之物对他来说却并无用处,他不稀罕这样无甚用处的宝贝,拿着,不过是为了牵制她吧。
本是带在身上的,今日却因事情极多而忘了。方才想起,竟起了中途离席寻回它的想法。
若手札丢了,她会怎么样?
他没去想。
脚步却又快了分。
乾清宫守卫见到他,皆是一惊,随即让行。他直向房而去。却在门前,嗅到些什么味道。他脚步一顿,微蹙了眉。
这清淡的茉莉香味,似熟悉,似陌生。
眸光一暗,他似想到了什么,蓦地推开门。他垂眸,目光被脚旁的物品所吸引。他微微弯腰将东西捡起,纸页在指尖翻动,与往常一般的空无一物。
他心思微动,关门走了进去。
桌上是堆得高高的各色礼盒,他阖了阖眸子,闻着空气中尚未消散的清新,缓缓走向桌前。他垂头,伸手轻抚龙椅,在扶手上捻起一根乌黑的发丝。
他坐上椅子,沉吟。
她来做什么?
冷宫有他的眼线,他知道步晋连曾找过她,可却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暗卫告诉他,二人并未有什么激烈争执,意思便是说她可能已经向步晋连投靠了。
可他只是不以为然的点头,一点都不信。
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投靠步晋连。
她倔强的性子根本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那么,她既不是偷溜进来做坏事,那又是什么?
他抬手,将三生鉴册塞到怀里。目光在桌上那堆礼品上微微一瞟,正欲叫出隐藏在乾清宫的暗卫,目光却被某一角吸引。
微挑了桃眉,他轻轻挥手将压在上头的东西挥到地上。
露出的,是一个圆圆的竹筒。
他伸手拿过,凑下头嗅了嗅,嘴角微扬。揭开盖子,入眼的是一堆竹简。他揉了揉太阳穴,靠到椅背上,修长手指捻起一支竹简,其上刻了一拍歪歪扭扭的小纂,丑到了极点。
他皱了皱眉,凝神去。
“君子遇穷困,则德益进,逆益进。”
眸光轻轻闪动,他将竹简放到一旁,又取出一支。
“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