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知道,除那人之外,他是第一次如此为一个女子着想。
她很聪明,却还年轻,又并不关注局势,苏以云一事她知道很多却亦漏掉了很多。例如步晋连与裴相的心思。
例如,凶手是云妃,又不是云妃。
整件事的背后隐藏了许多许多,关系到了许多许多。她在不断地猜测他手中的那局棋,她却只说对了一点,他有他的大局,步晋连想这个皇位已经想了许久,与裴相联手,只等着云妃出错给他们反的机会。这是他的大局,他必须保住。
而更甚的不是这明面上的危机。
暗箭才难防。
云妃身旁明着站了个裴相,暗地又有个背后之人,那人是决不会允许她将事情查下去查到他头上……历史上最常用的成语便会出现在她头上。
杀人灭口。
她处境危险,却不知。只记着他对她的狠心,怨恨着他对她的不爱。
可笑于,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他禁她的足,是为保云妃,还是为了保她。他以为他是为了他的大局,可事实上,好似又不是如此。
她问他,真心是否真的比不过飘渺权势。
他说是,于是她恨他了。然今夜却又在那竹简上说,“要有真正自由,一个人必须要非常富有。”这个富有,与权势又有何区别呢?
叶非凡,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时而胸襟宽阔善解人意,时而小肚鸡肠步步紧逼。你想要什么我不知道,我却疯了似的答应你给你你想要的。这份心,你不懂么。
我不该生气么?
我是皇帝,你当着众人的面扫了我的面子,我不该发怒么?将你派发到冷宫苦了你却给了你清静,吃穿苛刻我想你不会在乎,你都愿意抛弃这繁花锦衣和金步摇当个小老百姓,还会在乎这小老百姓才能过的日子么。
既然不在乎,又为何怨恨。
我识人无数,本以为透你了,却在亲眼见到你刻竹简时的认真发觉,我不透你,从未透过。
思绪颇杂。
他闭了闭眸子,身后响动,他并没回头,却知道跟来的是谁。
步洛初——
他内力运起,脚下更快。
第一次升起了将冷宫搬迁到长乐宫附近的冲动。
“七弟,方才梁上之人是一点红平招!”步洛初在后低喝。
这是自他登基以来第一次有人如此唤他,想来步洛初是急慌了。他身子一震,却不是为这称呼。脑中闪过丝什么,寒风冷冽地刮着,他没发觉自己的眸底已染了血色。
蓦地落地,那座荒凉的宫殿便在眼前,他没来得及回话,飞向那唯一亮起烛火的屋子,一脚踹开大门——
腥味登时扑鼻而来。
本简陋空荡的冷宫如今一片狼藉,桌椅翻到,饭菜倾洒,盘杯粉碎。再往上,印目的是一片鲜红……
血……无尽的鲜血染红了整铺床,一滴一滴往床沿渗出,淌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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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洛初后人一步落地,他心中隐隐有些什么预感。步倾城或许不清楚今日梁上之人的背后身份,然他却曾因缘际会彻底将此人查了个清清楚楚。
谁会想到,裴相府上会藏个cǎi_huā大盗。
今夜那cǎi_huā大盗便躲在长乐宫的角落梁上,偷窥着他们。
那人自以为自己隐藏极深,殊不知殿内重要的几人皆将他的身形的一清二楚。对方在步倾城离开后也偷偷消失,步洛初本以为他是去跟踪步倾城了……
直到那一声惊雷般的响声突兀暴起……
冷宫、平招、云妃。
一切的一切联系起来,他才蓦地惊醒,原来那平招的目的是冷宫的叶非凡!!
念头到此,步洛初也变了脸色。
他堪堪落地,却见那滞在门口的明黄身影突然爆出极大杀气,身形一闪冲了进去。他心中咯噔一声,欲跟进那个房门大敞的屋子。目光在接上屋内的场景的一瞬,他跨进屋子的脚却再也动不了了。
那女子倒在血泊中,浑身接近**,嘴巴被堵。高高在上的男人身形闪过坐到她身旁,将她嘴里堵着的锦怕取出,他身上只着中衣,明黄外袍不知何时被他褪下,竟披在那倒在血泊中不知是死是活的女子身上……
他拥着她,她身上的血渍染到他的身上与手上,他却置之不顾,似没到。
另一旁,上身**的黑衣男子斜斜倒在一旁,半个身子悬在半空,他神色惊恐,额心一个血洞,这整铺床的猩红,便是自他头上涌出。血未流干,却已淌了半个屋子……
步倾城的眸子似被这鲜红印的,竟也浮现血红。
他缓缓抬眸,暴戾双目着那男人的尸体,一手揽着叶非凡,一手狠狠一挥,黑衣男子的尸首瞬间被飞地老远,狠狠砸到了墙上。
他这才垂眸,嗓音又沉又哑,“叶非凡,还活着么。快醒过来!”
女子一动不动,她面色死灰般的灰白,全身上下被他的龙袍裹紧,他拥着她紧了紧,她的左手自身上垂下,手臂**,晾在半空。
步洛初呼吸一滞。
一点红对她做了什么?!
她还活着么?
还活着的,一定还活着……
这些血全是平招的,她怎么会死。
“嗯……”一声呻吟传来,步洛初猛然抬头,却见那女子身子微动了动。她嘴巴无力张合,许久才发出如蚊蝇般微弱的声音,“步、步倾城……”
步倾城身子一僵,垂头在她发上蹭了蹭,声音忽然轻了下来,“阿凡,是我,没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