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军事历史>霸俏狼烟紫芦花>第一百二十八章 临产偏遇雨涝天

姥爷有点僝僽地说:“生就生吧。/我早已经和碌碡磙子说铁了,让他找好东梁家漏的那个老娘婆杨美媛。哎!赶上这豪涝连阴鬼天气,真恨不变成二郎神点上一大堆天火啊!”

姥爷正牢骚满腹地发狠诅咒着,就见夕阳蒙着的云雾渐次稀薄起来,颜色从白亮到金灿,遥望大西南西南凤凰山一带黛青色的峰顶被洗刷朗照得一派绮丽浏亮,锦绣醉眼。

直至一袋烟的工夫有一道道明晃晃的光柱从绣了璎珞镶了金银边的彤云翅膀尖上煊赫攒射,跟着不久,一挂七彩虹霓久违的稀罕珍宝似的极其醒目地卓现在了西北天上,俗话说:“早看东南,晚看西北。”看来明天想必不会再这么潮阴了。

姥爷郁郁寡欢的糙脸上登时漾起了一层欢乐的情慉,他下意识地撇开菜汤碗,孩子似的跑出渔屋,兴高采烈地扒光了上身让雨水尽情地抟弄着,双脚踏着碧草柔靓翠滢的清湑流水,兴奋地看着天空。

环视满湖倾俯弯曲的芦苇荡上的雨花钻珠渐渐稀拉起来,浩浩荡荡打着大漩涡流淌的白黄浑浊飘着大量草芥废弃物的湖水表面上尚有少许银亮雨丝斜着飞掠,落下后打起一圈圈相切相套相离相厮守相交叉相拥抱的好看游思的圈圈。积水成片,汪洋恣肆。

那么多的蒿草绿蓬荆彷徨无助孑遗可怜地或灭顶或歪斜或摇晃或挣扎在浩渺汹涌的激流漶波中,憔悴惊厥、朝不保夕地擎着头。雨脚刹住后,河筒子里一阵阵不再沉重的风张过来。

姥爷从垂柳云枝翡叶的颜色上,想到了太阳已经把被芦苇荡遮挡着的地平线烧成了一片可怜的艳红。

这天黄昏,姥姥先是腰疼起来,继而肚子出其预料之外的骤然加速下坠臌呛,她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领受着大起大伏大惊大险大急大赖的峥嵘砺炼,终于,心有余悸地强撑着崴踹下来了。

不过,晚饭以后,月上柳梢头,胭脂了紫芦花的时候,一阵少有的疼痛急骤袭来,与世无争和人没绊的姥姥深罹阎君九道轮回的斟酌见习敕令,恓惶中发了两个小迷獗,傍晚炊烟四起鸡鸭宿窝时,几乎魂飞魄散像被抽空了天元贞真之气一样,枉虚脱晦涩的概念一样直挺挺仰在火炕上。

对于找人来陪着,姥姥向来不愿麻烦旁个,她很有担待感地说:“人家也是有老有小的。”

“可拾孩子,非同小可,该叫着谁住下就叫着住下,都是自己人,吃紧应急,‘自家的筢子上柴禾’,当仁不让,需要让她们帮忙,就实实诚诚发话才对。”

然而,姥姥毕竟过于要强,同时,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估计严重不足,没有当成特事来办,她张口闭口地总说:“没啥事!”前来探望并想着跟她作伴的女亲戚被她错误的?撵?走了。尽管是为了人家好,可这不是虚不出好虚来吧?

理当实实在在的才最实用,难免人走屋空,不那么噪噪了,却未免有点冷清。

姥爷寸步不离地厮守着姥姥,自己被无数双无形的枷锁羁押在这荒蛮大洼贫的乡间,又逢上这天杀的大水围困,形影相吊地饱尝孤立无援原始落后的医疗条件的饕餮,直狠去请的妇科郎中快点赶来,他也学着罗伯特牧师的样子,不住地双手合十默念着:“以马内利神与同在!”等祈祷词,恳求心中敬仰的上帝保佑护掖。

姥爷一身热汗变成冷汗,数次轮回,身体和衣服溻黏在了一起,满脸铁青的姥爷秉持着男子汉的刚强与峻勐,更清晰地感觉到了肩上重任,早已无泪要流,即将熄灯时,他顺便抹了一把自己深度塌陷了的眼窝和不知不觉号长了的胡子,心里崛起的是一个嵯峨糙粝、恍惚混沌不可知的世界。

天色将晚,雾气已有点凉飕飕的。姥姥和姥爷攥着手躺在一起,心平气和,有时轻轻动一下,好像两只恩爱海豚一样翕动着高鳍。姥姥幸福地闭上眼睛,想象更多的小海豚在身边的海里游动。

天再一次沉下来,阳光逐渐红灰而去。天边挂起了一片彤云,橙白耀目,翻着泥鳅肚皮,瞪着金鱼眼睛。群鲤过江般浩浩荡荡逶迤东流的水脉中央弯弯曲曲,漫漫漶漶,就是孝妇河了。

有一股风弥漫着缓缓地吹过来。荒凉的大洼里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沦陷气氛。望着漫天的大水和茫茫芦苇荡,姥姥流了很多眼泪。姥爷责备她感情石闸当拧紧阀门。她心莲吐玉软软地说:“没什么,触景生情,想多了!”

交亥时了,姥爷感到一阵凉气袭背,不由得打了一个剔透的寒战,定睛往屋外看去,从那片阴森森、浩茫茫缓缓流淌的孝妇河明晃晃的月光里传来了鬼子巡逻汽艇猫头鹰般的乌沉幽鸣,他不知道那些趁火打劫的恶魔们又要造什么孽。

阴历五月十三将至,天天晴天,夜夜下雨。中午艳阳高照,傍晚小雨淅沥,绵绵涟涟。“开门风,闭门雨”,说下就是一晚上,吃过早饭就停。村子里大伙天天早晨去看河水,河水眼看着疯长变大,一天天变浑,上了年纪的老渔农们就说:“弄不好虾兵蟹将们要从湖底龙宫里闹腾出来了。”

果然,一夜夜暴涨,第二天早晨再去瞧,原本慢条斯理悠然挺进的孝妇河、乌河、潴龙河全都裹伙着忽然变了个脸,黄水咕嘟咕嘟打着翻花,汤汤滔滔,像一群群泥水里打滚的野猪受了攻击惊吓似的,争先恐后竞相奔命,飚着号子逃跑,浪头翻着筋斗跌到崖上人的脚面子上,三年前姥爷街坊们发动全村修筑的土围子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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